第51章(1 / 2)

佛主並未告訴我固定的時辰,隻說從我踏進化境的一刻便開始算起,想來我這劫火還要有一些時候才能來燒我,浮屠石上並沒有什麼可以靠著的地上,隻一塊隱隱透著寒意的青色石頭,上頭是些極其規整的咒術圖案,我盤腿坐在上麵調息。

我時常翻的那本佛經裏頭,有一句我很喜歡:“人在愛欲之中,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

從前我一直不是很能理解,單從字麵上的欣賞罷了,後來經曆了一些事情,方覺得這些話才是大智。

六界中每個人都活在****私欲之中,生死都是獨身來去,痛苦歡樂都需自身承受,並不能有什麼人能代替你嚐業果,生死之事也不能避免麵臨,即便仙身佛身,也都是早晚罷了,若還有一絲不同大約就是想要活得比****之中的一些人精彩一些。

正冥思間,一道劫火從天而降,伴著一道幹雷生生炸在頭頂上空,劫火逐漸圍在我周身,循著縫隙一般侵入我體內,劇烈的灼燒疼痛我甚至能感受到劫火在體內遊走的行路,我咬牙端坐著,雙手握拳強忍喊出聲,想了想這三清化境中除了我連個走獸也沒有,喊出來也不是什麼太丟人的事情。

一鬆口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嘶啞的聲音從喉嚨裏溢出來,我覺得聽著似乎更疼了,顫抖著在裙擺撕掉一塊塞在嘴裏咬著,這大約叫做聽不見心不煩。

我雙手抱著肩膀蜷縮在浮屠石上,背後冷汗浸濕,山洞口的風吹來有些冷,體內卻烈火灼燒一般,極端的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我頭中隱隱犯暈惡心,眼前發黑逐漸失去知覺。

再醒來時是被凍醒的,浮屠石依舊穩妥的端端浮在瀑布前,身上衣物早已幹了,三清化境中沒有時辰變化並不能知曉我睡了多少時間。

這世上最值得敬畏的便是生死二字,沉淵為救風曲陷入險境總的來說還是因為我,我救沉淵理所應當,也是我的原則。

隱約中劫火似乎又降臨,我側躺在石頭上,穩了穩心神輕吐出一口氣,等著劫火再一次灼燒:“熬過三日,我便能救你了。”

劫火浮於我周身卻並未如上一回疼,我想了想應該說並未有半分疼痛,懷中的風鈴劇烈發出刺耳鈴音,我將風鈴掏出來置於掌中,最大的那個鈴鐺四周環著一股白霧,並不如一般晨霧迷蒙模糊,隻隱隱透著一股極輕的華澤,有極淡的沉香味。

我坐在浮屠石上雙手小心翼翼捧著風鈴,逐漸姿勢有些僵硬卻未敢擅動,這次的劫火並沒有疼痛大約跟風鈴上的華澤有關係。

許久,劫火逐漸化去,風鈴上的華澤也漸漸隱去,我顫抖著撫著那朵鈴鐺:“沉淵,是你嗎?”

良久風鈴裏的華澤化出一道身形,有些虛浮的坐在我麵前,我愣了愣一時間不知該不該伸手去試探他究竟是真的,還是我的幻覺。

沉淵輕笑著伸手將我攬進懷裏,下顎壓著我發頂,低低的道了聲:“你受苦了。”

我僵著想了許久,一時間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或是劫火將我腦子燒壞了,我愣愣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沉淵雙手將我又往他懷裏帶了帶,雙臂緊了緊,道:“你半點不讓人省心,這樣我怎麼能放心呢?”

鼻尖盡是極輕的一股沉香味,我覺得我腦子猛然間有些昏,我從他懷裏坐起來,朝後挪了挪:“你真是沉淵?”

他笑著點點頭,我從未見過這樣笑的溫柔的他,雙唇眉眼間盡帶著濃濃的寵溺意味,他從不會這樣,就連我上一世的記憶裏,也不曾見過他這樣對過什麼人。

但他說我半點不讓人省心,我的確不讓人省心,也從來隻有他說我不讓人省心,我向來是個極其想做個讓人省心的人,我想讓他覺得我這麼省心,做他的君後也是極好的,配得上他。

時間一久我逐漸變得十分能讓人省心,我覺得我始終是個有些能讓人拿出來說我是沉淵徒弟時豎一豎大姆指的人,但就在這一刻,我半點不想做個讓人省心的人,我的不省心還能讓他不放心活下來,我覺得不省心很好。

我道:“你來做什麼?”

他伸手將我又拉進他懷裏,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聽君塵的話好生待在清江院,不放心便寄魂在風鈴上跟著你來看看。”

風鈴上原本便有他的一絲神力,他若是離魂,風鈴便成了最好的寄魂物件,但若是他再有受傷,那便是灰飛煙滅,不是沉睡這麼簡單的事情,我心一沉,冷了一冷,握著他衣襟的手有些顫抖:“你跟著來,若是出了什麼事,我來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