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原本是在原地休息,突然間,長孫草綠卻覺得渾身難受,似乎有股無形的壓力將她整個人擠壓的喘不過氣來,她想睜開眼睛去看,卻更令她天旋地轉,整個空間好似扭曲了一般變得奇形怪狀,仿佛生生要將她擰成麻花。長孫草綠已分不清是夢還是真,隻覺得胸中一陣翻湧,難受的想死。
如果能失去知覺,哪怕是立即死去,也好過現在這樣生不如死,長孫草綠的頭腦裏在某個瞬間閃過這樣的念頭,她的意識早已變得模糊,卻仍然深切地體會著每一個細微的痛苦,臥在地上蜷縮起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
當人處在痛苦之中時,時間是異常難熬的,長孫草綠不知道自己究竟熬了多久,隻覺得有種天荒地老的久遠,久到她幾乎失去了希望。然而卻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裏流進一股灼熱的氣息,順著全身的血脈在緩慢地遊走,令她漸漸找回一絲溫暖的存在感,緩解掉她的痛苦,然後一點一點將那氣息吸收,吸收,既而開始主動尋找氣息的來源,貪婪的吸收,欲罷不能的吸收。
“啊!”一聲慘叫,長孫草綠猛然醒了過來,隻見一個隻長了一隻眼一個鼻孔的人伸手抹去嘴邊的血絲,望著她眼神哀怨:“好沒良心的丫頭,我救你,你倒要吸盡我的內力!”
哪知被救的人睜著大眼睛茫然地瞪了他半天,什麼反應也沒有,那人撓了撓頭,左瞧右瞧了半天納悶道:“莫非這是個呆子?那真是可惜了這副好皮囊。”
說著,就要站起來,卻聽長孫草綠道:“多謝你誇我!”
那人嗯了一聲,低下頭:“你在說話?”
長孫草綠眨眨眼:“當然是我。”
“你不是呆子?”
“呆子說誰?”
“呆子……”那人一頓,既而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個伶牙俐齒的鬼精靈,有趣。”
長孫草綠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你也很有趣。”
那人來了精神,追問道:“哦?哪裏有趣?”
長孫草綠笑道:“長得有趣。”
“……”那人頓時結舌,撓了撓頭笑道,“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心胸不太寬闊,什麼話都可以入耳,就是聽不得諷刺我長相的話,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長孫草綠眼睛亮亮道:“遺言嗎?”
那人點頭道:“不錯。”
“沒有。”長孫草綠道,接著把脖子抹幹淨了伸到他麵前,笑道,“來吧。”
那人一下子跳起來,大叫道:“你不怕死?”
長孫草綠奇怪的看著他:“死有什麼好怕的,活著才可怕。你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那人想了一會兒道:“有道理,那你就痛苦的活著吧。”
長孫草綠施禮道:“多謝留命。”
頓了一下,長孫草綠環視四周道:“這是什麼地方?我的朋友呢?你又是誰?”
那人翻了翻單隻眼,“喂喂喂,這麼多個問題我要先回答你哪個?”
長孫草綠笑道:“隨便哪個都行,隨你高興。”
單眼怪人又翻了下眼皮,道:“這裏是轉生台,我是這裏的主人,你可以叫我無道,至於你的什麼朋友,抱歉我沒有見到。”
長孫草綠道:“那我是怎麼到的這裏?”
無道瞪著她:“誰知道?我在這好好的念經打坐,你突然就掉到我頭頂上,看見沒有,都砸出個包了!”
長孫草綠眯起眼向他撒嬌:“好無道,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我的朋友?”
無道哼了一聲不理睬,長孫草綠又道:“那能不能送我離開?”
無道仍然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重新坐下來打坐,看也不看長孫草綠,長孫草綠眼珠轉了轉,解下腰間的酒葫蘆,暗道幸好這酒沒有丟掉,一手拔掉塞子,故意往無道的鼻子下晃了晃,接著倒了一口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舒哥哥,肖闊哥哥,杉曲,小颯,不知道你們在什麼地方享福還是受災,我怕是要老死在這個什麼轉生台了,這裏雖然有個叫無道的單眼怪,但是他道行太低,沒法助我,如果你們享福就請忘了我,如果你們不幸遇難,那我就以一杯薄酒和你們告別,期望來生咱們還能當朋友。”
說完之後,又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用手在眼睛上抹了幾下,再往地上倒了一點酒,接著就咕咚咕咚喝起來。
還沒喝兩口,手上就空了,酒壺已經到了無道的手上,他瞪著她:“你這丫頭忒沒良心,我救了你,你不僅沒有感謝,還要我替你做這做那,你當我是你的奴仆嗎?”
長孫草綠大拍額頭喊了一聲,道:“哎呀,是我的疏忽,小女子這裏有薄酒一壺,請無道前輩笑納,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銘感五內!”
無道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仰頭將酒葫蘆裏的酒一飲而盡,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酒嗝,道:“看在你這酒還不錯的份上,我就再幫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