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雅怔怔地望著莫歌圖，好一會兒，忽然撲哧地笑出了聲，“圖，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天堂？人隻能活在當下。我知道你是藝術家，但是明天還有作品展，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她打了個哈欠，“真的很累了。”她要結束這次的談話，莫歌圖也不好再說下去，略微有點失望地說：“好吧。我們早點休息。明天是個特殊的日子，這個日子將會震驚全世界。”
得雅又笑了起來，莫歌圖的作品固然不錯，但是S市裏真正藝術的人卻不多，包括他邀請的那些人。據得雅的猜測，他們也不過是來湊湊熱鬧，這種高雅的事參與一下不會有失身份。但是若讓他們真正欣賞莫歌圖的作品，恐怕他們會像管天生一樣，對莫歌圖的作品態度是，牛嚼牡丹，完全的不解風情。她隱隱地有些擔心，如果明天作品展得不到好評，莫歌圖會不會受到打擊呢？
回到房間裏，她卻久久地沒有睡著。電腦開著，她在電腦上慢慢地敲了起來。而另一邊，莫歌圖從雅居偷偷地溜了出來，搭車離開了。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丞汐的大宅。進入自己的臥室，把床移開，揭開地毯，就現出一個地下室的入口。莫歌圖走進了地下室。不，這不是地下室，或者說，這個設計其實是個很有些年代的防空洞，而丞汐的大宅也是很多年前就已經存在的。有質量的房子是越老越有味道，這個防空洞其實也是莫歌圖無意間發現的，很容易就被他利用了起來。
在防空洞的盡頭，有個很大的房間，李真就在那個房間內。
莫歌圖進入，隻見李真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看到他，李真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有氣無力地說：“圖，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
莫歌圖說：“不可能的。真真，你別再掙紮了。”
他把電視機打開，隻見裏麵顯示出得雅敲電腦的情形，看她的樣子異常的認真，手指時停時頓，不知道在寫些什麼。莫歌圖說：“真真，你猜她在做什麼？”李真說：“我怎麼會知道。我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我也不關心。圖，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的傷害我？”
莫歌圖不理她，繼續看著得雅，仿佛真的在研究得雅正在寫什麼東西。
李真徒然地說著：“圖，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喜歡我了。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我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求你看在我們相戀一場的份上，放了我吧。而且如果我失蹤了，你真的會萬劫不複你知道嗎？會有人找到你，殺了你的！”莫歌圖聽到這裏才有了點興趣，忽然扯起李真的頭發，“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快點告訴我，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回到S市的，你快點告訴我還有誰會來找我？！”
李真搖著頭，“你還是執迷不悟，你打算連他也抓來嗎？他不是像我這麼好對付的，他懷疑他的女朋友是你殺的，他會想辦法報仇的！”
莫歌圖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李真疑惑地說：“你知道？”
莫歌圖說：“是費夢達那個臭小子。他覺得丞汐是我殺死的，所以來找我報仇。真真，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瞞你什麼了。反正明天，我們就會一起上天堂。沒錯，丞汐是死在我的手裏，可真正殺死她的人不是我，是她自己。是她要求我殺了她的！如果你知道當時她多麼痛苦，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這樣做。可惜的是，那時候我還沒有完成蝶妝，還沒有創造出極致的天堂，她死的時候受了苦。”
李真的心中一陣發寒。莫歌圖這番話終於是承認了，丞汐是他殺死的。那麼眼前這個人，真的就是冷酷的殺人凶手？
李真說：“是你殺死了她！你這個殺人凶手！”
莫歌圖說：“是，我是殺人凶手沒錯。可是就是我，創造出了天堂，而且是用她的血，她的發，她的靈魂……如果沒有她，蝶妝係列也不會成功，而也就不存在碎天堂。”
他給自己的天堂起名碎。
想到當初丞汐的死，他又開始不自覺地擅抖。丞汐美得那麼震撼人心，皆因她已經快要是個死人。而她的感情卻依然炙烈。留在生命中的悸動，那麼鮮明。在那張留下了丞汐無數倩影的鏡子前，兩人的呼吸聲都那麼的粗重，肌膚間的磨擦，都充滿了激情，他感覺到一片清新的芳草地，聞到泥土的香味，他沐浴在陽光下，赤身裸體，仿佛剛剛出生的嬰兒，在接受生命的洗禮……很快，就達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虛空境界……
他也是在那時候發現丞汐不太對勁的，她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他，“圖，請你殺了我吧……”
“丞汐，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莫歌圖萬分不解，丞汐有些痛苦地縮起了身體，“圖，我患了一種怪病，必須吃毒藥才能活下去。但是今天，我不想再掙紮了，我不想再這樣活下去。毒藥帶給我的肉體上的痛苦，已經不足以讓我壓製內心的痛苦和失落，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但是我不想被毒死，因為真的很痛苦很痛苦，圖，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