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門雖名氣不大,地位不高,但也有嚴格的日常生活安排。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庭院,樹木蔥鬱,池水清澈,溪流潺潺。這裏有文武之別,即是所謂的文修和武修。唐雲之想文武兼修可惜自己身體不行,老是墊底。最大的幸運是湘門沒有女生,所以唐雲之並不覺得特別丟人。於是咬著牙修了幾個月武,最後身體吃不消便退了出來。文修就不同了,文修的主辦是副掌門,所以庭院裏的弟子總有一種重文輕武的感覺。據說教武功的是少林的俗家弟子。這就不同了,門派弟子知道自己學的是少林武功,腰杆挺的比標槍還標槍。文修主要是認認字,看看書,做做詩。湘門裏的藏書不多,全歸副掌門管理。大家拿著《三字經》搖頭晃腦的讀了幾個月。這裏並不是長久之所。到了十八的年紀門院弟子就要自己出山去謀生活了。院裏的都是孤兒,幾十年前為躲避戰亂而收養的,實屬無奈之舉。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要離開湘門。有的出去參加科考,謀得一官半職。有的出去做生意賺一點小錢。
這是最後一屆,等這些孩子都長大成人之後,便遣散門派,各走各路。唐雲之已經十六歲了。昨天有個同伴就已離開湘門了。走的前一晚唐雲之依依不舍躥進了那位同伴的被子,兩個人悄悄的說這一些話。他們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久遠的使記憶都有些依稀不清。“走了之後有什麼打算?”唐雲之道。
“不知道”唐葉答道。他叫唐葉,同姓。
小時候唐雲之認為長大要很久很久。離別的日子還有遙遠。童年在記憶中永遠都是美好的。想想那時候跟師兄門吵鬧,打架。他悄悄的在背後說你很壞,你悄悄的在背後說他很壞。拉幫結夥的一會兒不跟他玩一會兒又不跟他玩。好想永遠也不會煩惱。做著各種遊戲,體會著那些簡單的喜怒哀樂。記憶遠都是美好的尤其是童年記憶。
“你覺得我們以後還能再見嗎?”唐雲之問道。“嗯……也許能也許不能”。
那晚他們說了很多話。走的時候是早晨,還有白蒙蒙的霧氣,清新的空氣。
很清淨。沒有什麼比這更好,陽關不燥,微風正好。偶爾有鳥鳴聲,顯得更加幽靜。唐雲之滿滿的吸了一大口空氣,細細的品嚐著,滿足中帶著一絲幸福。他就站在那裏,很平靜。唐葉理了理包裹,對他笑了一下,拍了一下唐雲之肩膀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等到唐葉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後,唐雲之的雙眼望著天邊出了神。門派裏準備了歡送會,但是唐葉決定提早離開,托唐雲之把這件事告訴掌門。
歡送會?唐葉不這麼覺得。唐葉在這待了十幾年,跟很多人都鬧過矛盾,也打過架。唐葉是自幼來到湘門,孤兒。與師兄弟相處的並不融洽。有一段時間裏心裏特別憋屈。覺的自己處處不如人,不受歡迎,不受待見。他試著改變自己,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合群。可是總是失敗,有的時候甚至覺的自己無足輕重,有輕生的念頭,好在有唐雲之陪著他,替他排憂解悶,才能開心度日。
所以走的時候唐葉並沒有參與歡送會上的告別。
他不喜歡。
他走的時候隻告訴了唐雲之,也隻有唐雲之送他。
唐雲之無奈的抿了抿嘴,搖頭歎了口氣,發了一會兒呆,便伸著懶腰回房睡覺去了。
因為他知道幾個時辰後的的歡送會無比精彩,他可不想錯過,一定要補足瞌睡,熱鬧熱鬧,反正現在還早。
他能想象唐葉離開時走路的動作,姿勢,和那不緊不慢的步伐,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