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386年,中宮王後花如錦十餘年無所出,大王又無其他夫人,這可急壞了朝中一幹老臣,於是便有了朝臣聯名上書勸諫大王廣選秀女,充實後宮一說。

相較於這幫擔心他無後的臣子,君彥卿卻顯得極其淡定,以一句“杞人憂天”退了早朝。走出朝堂,君彥卿直接去了昭陽宮。平日君彥卿除了去王後的永樂宮外,走得最勤的便是這昭陽宮了。

昭陽宮住的是現今燕西國唯一的公主君婉菱。

君彥卿行至昭陽宮外,幾名打掃的宮人紛紛下跪行禮:“大王萬安。”

“公主呢?”君彥卿抬手示意他們起身道。

粉衣宮女回道:“回陛下,公主一早抱著棋盤去找白先生下棋去了。”

“噢?”君彥卿嘴角揚起一抹淺笑,“菱兒何時迷上圍棋了?”

由於大王後除了王後,並無其他夫人,這後宮略顯清靜了些。先王倒是遺下幾位夫人,卻又不常走動,這可硬生生悶壞了這位生來好動的小公主。為了將她教養成一個精通琴棋書畫而又端莊優雅的公主,大王特意從宮外為公主尋來兩位師父。一位是燕西第一才女關青青,另一位的身份則顯得神秘些,大家隻知他叫白無影,至於家鄉哪裏,有無妻小,就無人得知了。

鶴林苑中的涼亭內,君婉菱和白無影分坐在石桌兩端,桌上鋪著棋盤,君婉菱身著蜜色煙蘿紗裙,肩膀上繡一隻蝴蝶,栩栩如生。她正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捏著顆黑子,目不轉睛地研究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

白無影摸了摸胡子,起身站至亭柱旁,?t望遠方,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春意盎然。又一年的春至,算來,他被大王請到宮中,已有整整兩年了。白無影愛琴,他的琴藝九國中再難尋得第二個人能與他相媲美,年過半百的他,大半輩子都用來遊曆各國、鑽研琴藝,原以為下半輩子也會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卻不想兩年前,被燕西王以一張上古遺下的七弦琴收買了,從此改了國籍,入了燕西王宮,做了燕西小公主的師父。

正當白無影慨歎世事無絕對時,小公主忽然嘴巴一撅,棋子一擲,“哼,不下了,什麼鬼玩意兒!”

白無影聞聲回到石桌旁,撿起被小公主擲在地上的棋子,放回到棋盒中,笑道:“公主何必難為自己?這下棋啊,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成的。”

小公主悶哼一聲,繞過石桌,逼近白無影,白無影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胡子。公主已不止一次,因為不滿他的言語揪了他的胡子了。然這回公主並沒有看重他的胡子,而是改揪了他的眉毛,“我不管,本公主限你三日之內必須將我的棋藝訓練得超過關青青!”

白無影退後兩步,“公主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不說三天,即便三十年,以公主的資質也很難超過關姑娘。”白無影話說得或許太直了些,被君婉菱聽了去,立刻不高興了:“你這是在說本公主笨嗎?”

“臣……呃……臣不敢。”白無影抹著額上的汗,若不是因為大王所贈的那張七弦琴,他斷然不會留在王宮中伺候這位任性又刁蠻的小公主。

興許是自小被大王嬌慣壞了,君婉菱脾氣也愈加古怪起來,前日大王同關青青下棋,不過讚了她一句,說“關姑娘棋下得好,人也長得好。”這話不知怎的就傳到了君婉菱耳中,君婉菱當下便跑來找白無影,要他教她下棋,還要超過關青青。白無影深知公主學東西向來不求甚解,又愛耍小聰明,於白無影來說,這便成了亙古第一苦差。

“哎呀白師父……”君婉菱使勁兒搖著白無影的胳膊,白無影如吃了黃連般有苦說不出。“你不教我,我就……就砸了你的琴,再讓王叔下旨殺了你!哼哼!”君婉菱威逼道。

“菱兒這是要殺誰呢?”站在假山後觀察涼亭上的這兩人許久的君彥卿忽然走上亭子,白無影躬身道:“陛下萬安。”

君婉菱扭過頭去,“王叔怎麼不去陪關姑娘下棋了?”話中滿滿的酸味兒。

君彥卿掰過她的腦袋,好笑道:“別撅嘴,撅起來就不好看了。”

“切,菱兒自然比不得關姑娘棋下得好,人也長得好!”說罷,君婉菱提著裙擺也不顧君彥卿在,便跑了下去。

君彥卿無奈地搖搖頭:“這丫頭,越發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