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2)

北京的夜晚很憂傷。黑漆漆的天空零星地掛著星星,彼此間忽遠忽近的,有時候會驟然出現大朵的煙花,成片成片的,一朵未歇,幾朵又升起。

莫小米坐在天台上,望著這些虛無的繁華,嫉妒著別人的精彩。三十年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麼空閑過,手邊沒有課本,沒有案卷,無需手握電話擔心錯過每一個可能揚名立萬的機會。她突然想不明白,怎麼就把生活過到這份兒上了?沒有男人,沒有朋友,沒有時間,活生生的“三無產品”,生活等於工作,工作就是全部的生活。

她從未像今天這麼落寞過,陳清婉舉著那殘廢了一個角的手機衝上來時,看到某人雙目泛光,“快接電話!打了好幾個了,那人肯定要瘋了!”

又是陳奕。莫小米拍拍臉,特鎮定地說,“您好,請問哪位?”

那邊兒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壓根兒不理會這種白癡問題,“我今天呆的這個小鎮,有一種特漂亮的明信片,一個當地漫畫家設計的,特棒!上麵那花兒啊鳥的,跟真的一模一樣……”

“您等會兒,這些跟我有關係嗎?”莫小米有些惱火。

“當然有了,我挑最好看的一張寄給你了!這小鎮上的郵局更絕,他們的郵戳都是專門設計的,全世界獨一無二,那形狀就像是……像什麼我想想,應該是……”

陳奕說起這些時,言語間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喜悅,莫小米靜靜地聽著這些,腦子裏不由地想像著他所描述的一切,想吃的時候出門就能摘的野生藍莓,掩隱在叢林中的小木屋,他甚至看見了一隻稀有的紅色小狐狸,正自己踢易拉罐玩呢。

莫小米故意“喂喂”了好幾聲打斷了陳奕沒完沒了的炫耀,對,就是炫耀,“你當這是兩個塑料桶做成的土電話嗎?不要錢是吧?再說了,你講這些有什麼用,我又看不見摸不著的,成心添堵是嗎?”

說完這話,莫小米就悔了,這是給自己埋雷呢,隻聽那邊一陣咆哮,“當時我可說要給你辦簽證,帶你來玩的!你呢?一甩頭忙著賺大錢去了,壓根兒沒空管我!合著最後又怪我不帶你出來,還看不見摸不著的!我不是給你發好些照片嘛,你打印出來,摸幾下解解癮!怎麼樣,我拍得不錯吧?”

聲音震耳欲聾,陳清婉裝作沒聽見,卻又忍不住笑,這就是自己的兒子,隻有他認為親近的人,才有資格聽見他這麼不端莊的怒吼,這算什麼習性!

莫小米哼哼哈哈地應付了幾句,趕緊掛了電話,她可不敢說,那九個電話換來的後果就是直到現在她還沒打開過郵箱呢。轉念一想,憑什麼呀,剛才真應該說出來,殺殺他威風,喊什麼!

涼風習習,兩人都沒離開的意思,卻又各自心懷鬼胎的沉默著。

“男朋友?”陳清婉一臉探詢。

“哪能呢!我們樓下那咖啡館的老板,這不上挪威看音樂節去了,跟我顯擺呢,這也好那也好的!這人是一話癆,說起來沒完沒了,每回都……”

“哈哈哈……”陳清婉沒來由地大笑起來,一手指著莫小米,“還說不是呢?你話裏話外地好像嫌人家煩,我真是沒帶鏡子,你看著自己的臉,都不好意思說那些話!”

“怎麼了我?”莫小米心虛。

“我就說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覺出來,這男生有點喜歡你。”陳清婉篤定地說。

“喜歡什麼啊,他是我爸同事的侄子,再加上我們本來就認識,理所應當地就熟了。”

陳清婉不依不饒的,“什麼叫理所應當地熟了?男人和女人的關係,就像麵和水,彼此都需要掌握恰當的份量,多一分稀了,少一分太硬,隻有雙方都準備妥當,接下來才有熟的機會呢!加酵母,就成了饅頭花卷,包子也行,需要餡兒,這個餡兒吧也有講究,羊肉西葫蘆餡最難弄,容易出水,你沒經驗的話,弄點三鮮餡兒吧,這個簡單……”

莫小米腦袋暈乎乎的,才喝一罐兒啤酒不至於吧,她捂住了對麵女人的嘴,蹭到一手潤唇精油,“姐,聽你頭頭是道的,有一首歌叫男人海洋,你是不是就住那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