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好幾天,莫小米都在鬧鍾的咆哮中驚醒,匆忙地洗漱、吃飯,然後出門,去陳奕的咖啡館坐班收錢。稍有不滿,小米媽就惱怒,“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恩不言謝那是恩人心懷有量不跟你計較,你還真以為自己不欠人家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她隻能頂著寒風去當收銀員了,其實也沒什麼損失,自己的店有秦菲看著,坐在咖啡館裏跟享受似的,渴了就喝頂級藍山,餓了就讓後台做小點心,愜意極了。
陳奕在小米爸的帶領下每天都去公園裏溜達,說是晨練,實際上是殺棋。之所以說“殺”,是因為這些老頭顯然都不管什麼“觀棋不語真君子”,明明是兩個人下棋,支招兒的卻有黑壓壓一片腦袋,經常有沒品的老頭兒掀棋盤,言語不和動手的也有。昨天,有人提議休閑一下,緩和一下劍拔弩張的戰前氣氛,擺一盤五子棋吧。老頭兒們紛紛後撤,五子棋這種小兒科實在不登大雅之堂,結果,陳奕代表小米爸征戰,打遍天下無敵手,簡簡單單的黑白兩色居然能玩出各種套路,不比圍棋來得淺薄。
今天出門前,小米媽把他們堵在門口,很嚴肅,“下棋的掙錢的,中午十二點前都必須回來。”
莫小米正在換鞋,看見她爸和陳奕也麵麵相覷,不知所以,隻能由她挑頭兒,“您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又跟李阿姨學新菜了?”李阿姨是小米媽的老姐們兒,做的一手好菜,經常口傳心授一些私家菜秘方,小米媽就在家研習,一道口水雞已經做了三頓,莫小米叫苦不迭,偏偏陳奕吃一口誇一口,十足的馬屁精轉世。
“小奕的媽媽中午要來。”小米媽通報完畢,也沒理會他們什麼表情,轉身擦桌子去了。
到了十點多,莫小米正要給陳奕打電話,早上是她開車把他送去盛世新城的,那地方比較偏,但是離望京很近,聚集著很多白領和藝術家,小資情調泛濫,如果繼續做咖啡館還是比較有賺頭的,但陳奕顯然在醞釀一個新計劃,他不是一個因為賺錢就能保持長性的人,需要不斷地嚐試新鮮玩意兒才能活得愉快。
秦菲的電話就在這會兒打進來,“喂!你那個破玩偶到底賣多少錢?”
“哪個破玩偶?”莫小米閑來無事用碎布頭做了很多手工,筆筒、杯墊、布藝插花什麼的,那些奇形怪狀的娃娃算是大件兒了,放在櫥窗裏倒也經常引得路人觀賞。
“最難看的那個小醜!有個小孩兒來了好幾次,你記得吧?你不是說不賣嘛,今天那孩子帶著他爸爸來了!”秦菲語氣輕佻,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莫小米瞬間無語。秦菲嘴裏的小孩兒大約有十三四歲,在某個下午來找秦菲,用他的舊吉它換走了一套漫畫書,臨出門時看見了放在櫥窗裏的娃娃,非要買,莫小米百般推說,才把他打發走。後來他又來過兩三次,還是沒能買走,莫小米打心眼兒裏覺得不好意思,自己胡亂用布頭拚出來的東西,就去賺小孩子的錢,簡直就是詐騙。
“帶他爸爸來了?怎麼個意思,我不賣,他還帶著大人來搶啊?”莫小米有點摸不著頭腦。
秦菲壓了壓聲音,“人家就在我身邊呢!你趕緊過來,這位先生說了,要和你談談。”說完啪的掛了電話。
莫小米匆忙交待了店員,快走到門口時,撞到了一個女人,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怪自己太魯莽,人家倒也不囉嗦,“你們老板在麼?”
一聽認識陳奕,莫小米更是笑臉迎上,“這幾天他有事不在,我在這兒盯著,您有什麼事兒跟我說吧。”
“那算了,我晚上再來。”這女人身形高在,體態肥碩,說話時臉上的橫肉擰在一起,眼睛一直往上瞥,白眼仁兒翻著。
莫小米不解,她是眼神兒有問題啊還是心態有殘疾,但也隻能恭敬地提醒人家,“不好意思,因為前段時間的一個小事故,他暫時住在我家裏,晚上也不回這邊兒,您要是有事兒就直接電話聯係吧。”
沒等這金剛女說話,一個女孩兒從車裏探出頭來,滿臉不耐煩,“在沒在?不在還廢什麼話啊!”金剛女立刻小跑著坐回了副駕的位置,車子呼嘯而去,莫小米注意到了車牌號裏好幾個8,雖然她識不出那車的價植,光這個車牌就足以說明來頭了。
“橫什麼啊……”莫小米覺得莫名其妙,嘟囔著開車離開。
一進門,秦菲就迎了過來,拉住她胳膊指指裏間,悄悄說,“來者不善,小心為上。”莫小米白了她一眼,殺人放火貪汙受賄什麼陣勢沒見過,怕他爸爸?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