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章 止水冰結(2 / 3)

不過更叫他驚訝的是,雲歡明明飲下了那摻有百鬼夜行之毒的酒,為何此刻竟渾似絲毫未受影響一般?

“師弟。”雲歡終於開口,語帶痛意,“枉我還把你當成是從前那個小師弟,你為何害我?”

錦衣青年淡淡道:“師兄,我現在叫棄鬼,你可知道我為何叫棄鬼?”

雲歡默然不語。

“因為我是一個遭人厭棄的孤魂野鬼啊,走到哪都不過是可有可無,可收可棄,以至於連我自己都厭恨自己,為何要把自己活成這樣。”

雲歡道:“你這樣說,心裏還是恨師父當年驅逐你麼?”

棄鬼微低著頭,隻翻著一雙冷眼覷他,眼神裏是晦明不定的暗流。

雲歡道:“我不管當年你為何離開……”

“夠了!”棄鬼厲聲大喝,“雲歡,今天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我今身負誅魔重任,容不得半點閃失,你若敢阻撓——”他目光落到莫憐隆起的小腹上,驟然陰冷下來:“我就讓你提前見見你的小二子!”

“你敢!”雲歡氣得渾身發抖,文氣的臉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你怎麼敢……”

“哇”地一聲,莫憐懷裏的小男孩再也忍不住,驚恐地哭了出來。莫憐緊緊抱著他,泫然欲泣地望著十來步外的雲歡。

她對他緩緩搖頭。

這十步遠的距離,對他們已是天塹。

雲歡淚流滿麵:“我與武尊已恩斷義絕,你們要動他,我不想管。可你要拿阿憐去威脅武尊,我也決不能答應,因為越多情從不妥協,絕不會受製於人,你們這樣做,隻會害了阿憐!所以我求你放過她吧,她不過是個弱女子,改變不了什麼的,師弟!”

棄鬼無動於衷地看著他,仿佛什麼都沒聽到。雨越下越大,與夜幕交織成一張冰冷、絕望、淒迷的網,籠罩著所有心懷畏懼的人。

這時候,一個人駕著雲歡的馬車駛近,趕車的人跳下馬,打著傘跑了過來,借著帳內燈火看見眼前情形,吃了一驚:“怎麼回事,雲歡沒中毒?”

雲歡厭憎地瞥了他一眼。

林淵近見是白重惡,更加惶恐不安:“將軍……”

“混賬!”白重惡摔了傘,一個耳光重重地把他扇倒在地上,“你敢耍本座?知不知道你一個心軟要害死多少人!”林淵近蜷縮在泥濘裏,不敢反抗,也不敢吭聲,心頭痛苦無以複加。

棄鬼漠然地看著他,冷冷道:“現在再下毒也不遲。”說著突然出手,在雲歡的驚叫聲中點倒莫憐,順勢抱在懷中,小孩兒看見母親受辱,啊啊大叫著撲向棄鬼,被棄鬼一把揪住脖子拎了起來。

雲歡大叫一聲,飛身來搶。白重惡急忙拔刀揮向他腰間。刀來得很凶猛,雲歡認得那是軍中搏命的路數,招式直接有效,近身肉搏最是能決生死。

但是雲歡一掌罩下,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膠著,這疾如烈火的一刀如受無形之力拉扯,僵在了半途。

“止水斷流!”白重惡咬咬牙,費力地抽回刀,再回頭,雲歡已經呼嘯著掠過他,直逼棄鬼。

棄鬼一手攬著莫憐,一手按在小男孩的頭上,喝道:“雲歡!”

雲歡離他已隻有三步之遙,見狀也隻能生生止住身形。隔著雨幕,棄鬼的聲音冰冷得令人絕望:“到了這種時候,悲喜皆是妄念了,何不放下?”

雲歡凝立半晌,驀地一個踉蹌,身子搖搖欲墜。白重惡箭步上前,一拳砸在他脊背上,雲歡悶哼仆倒,哇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