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愈來愈近,終於在至雙方距離三十餘丈時停了下來。領頭的騎士高聲喊道:“西康城百裏漠雲在此,來者可是日月朝貴客?”
聽到百裏漠雲這四個字,李玄勝和崇山大感意外,這不是西康城主百裏正鴻的長子麼,怎地竟會在這深更半夜,在這城郊之處現身,並清楚地道破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似乎是猜到了李玄勝等人的疑慮,那百裏漠雲又道:“先前斥候匆匆來報,貴部遭遇梟狼騎突襲,漠雲放心不下,便率飛雲騎即刻趕來。”
聽他這麼一說,李玄勝稍稍放下心來,回應道:“在下日月朝特使,鴻臚寺卿李玄勝,見過漠雲公子。”他不以少城主相稱,隻因百裏漠雲雖為長子,卻非嫡出。
雙方互相通名後,各自上前交換文牒。至此,便算是正式接上頭了。
百裏漠雲上前行禮,拜見李玄勝和崇山。崇山打量了他一番,隻見其容貌俊朗,英姿勃勃,並無尋常官宦人家子弟的紈絝作派。他心道,此人年紀輕輕卻已頗具大將風範,這樣的人才卻非世子,不知那世子又是何等樣人。
西康城主百裏正鴻雄才大略,應該會有著自己的考慮吧,崇山這麼猜度。畢竟世人評價百裏正鴻,多對其戰略眼光頗為稱道。自他十九歲接過城主之位,在其治下,西康城呈現了前所未有的繁華。
西康城東臨北荒大陸,西進百裏則是昆侖雪山,雪山另一側是藍目人的城邦。作為東西方聯結的樞紐,西康城史上曾多次遭遇外敵入侵。
曆任城主多以金錢馭使雇傭兵保衛城邦,雇傭兵強則強矣,卻無與城同亡之決心,往往稍遇挫折便潰散而去,這也造就了西康城一段段屈辱的過往。
百裏正鴻接管西康城後,趁著北荒金帳王庭與漢人混戰,廣納諸方賢士,引入有錢有識的落難鄉貴,保障了人口繁榮,繼而擯棄過往雇傭軍守城的陋習,力求以西康人守西康,打造了一隻鐵騎,人數達五萬之眾,並配備精良火器,一時風頭無兩。
眼下百裏漠雲率領的飛雲騎,便是西康城中最精銳的一支騎兵,總數有五千之眾,此刻隨他而來的約有數百騎,想必都是飛雲騎中的精銳了。
百裏漠雲詢問了一下先前的戰況,李玄勝恨恨地道:“誰知道在這西康城腳下,竟會出現這麼多梟狼騎,可憐我的弟兄們呐!”說罷作勢便要大哭起來。
百裏漠雲豈不知他是故意這番說,隻得趕緊勸住,又是撫慰,又是賠罪,怪自己大意,來得太晚,不然貴部就不會遭此慘禍了,跟著感歎萬幸兩位大人千金之軀毫發無損,宵小之輩不能得逞。
崇山一邊看著李玄勝盡情發揮,心道千年的狐狸成了精,也不知道這老狐狸剛才跟自己說的話,幾句是真幾句是假。
兩人又聊了幾句,百裏漠雲轉向崇山問道:“聽聞此次梟狼騎帶隊的是個叫阿勝的年輕人,不知統領大人對此人如何評價?”他帶兵已久,年輕人獨有的自負讓他對這個同樣年輕的阿勝充滿了好奇。
崇山道:“此子雖然年輕,卻頗有膽識,和我交手時,接下我兩劍。”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世人皆知崇山劍法精妙,而阿勝如此年輕便能接下他兩劍,這已經足夠揚名立萬了。
百裏漠雲訝道:“真有這麼強?”
崇山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隻說了一句“看招”,便向百裏漠雲遞出一掌。百裏漠雲見他來勢奇快,一時反應不及,憑著本能一個後仰狼狽避過。眾將士見崇山突然動手,紛紛抽出兵刃呼喝起來。
這邊李玄勝也是傻了眼,不知崇山意欲何為。百裏漠雲倒是很快反應過來,崇山應該是考較自己來著,情急之下喝道:“把家夥都給我收起來。”
眾將士聞言,紛紛又安靜下來。
崇山常年帶兵,知道軍中令行禁止是多麼難得,對百裏漠雲的欣賞不由得更多了幾分。他口中喊道:“再來”,跟著又是一掌遞了出去。
此時百裏漠雲已經有了準備,隻見這掌看著來勢緩慢,平平無奇,卻似乎從四麵八方籠罩了自己,無從躲避,隻得硬起頭皮舉掌相迎。
兩人雙掌甫一相交,百裏漠雲便感受到對方排山倒海般的掌力襲來。他知曉對方在考察自己內力,故而出全力相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