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初始尚未察覺到百裏漠雲的內力,片刻之後,卻覺得一陣陰寒之力襲來。他“咦”了一聲,手上便又加了兩成力。百裏漠雲本來尚能支撐,這兩成力一加,立刻便不行了。崇山心道可以了,如果再不收力,恐怕便要傷到百裏漠雲,於是緩緩地收回了內力。。
這時,苦苦支撐的百裏漠雲陡地鬆了一口氣,後背已經都濕透了。如果要問他剛才是什麼感受,恐怕隻能用翻江倒海、泰山壓頂來形容了。
崇山想到他那奇異的內力,不禁問道:“漠雲公子與自在老人是什麼關係?”
百裏漠雲一愣,答道:“正是家師。”
崇山心道果不其然,點點頭道:“剛才我試你內力,感覺路數是雪山一脈,於是便猜上一猜。漠雲公子得拜自在老人為師,也是造化不淺。“
昆侖山間有雪山一派,內力修煉自成一家,以陰寒見長,且後勁十足。這也暗合天地之道,正如常人以手握冰,初時不以為意,時間一久,寒意便如針紮般滲入骨髓。雪山派當代掌門自在老人武功高強,尤以內力深厚著稱。
百裏漠雲被他一口道破師承,心下佩服不已,隻聽崇山接著道:“漠雲公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功力,已甚為難得。但若遇上阿勝此人,仍當智取。”
仍當智取,自是不可力敵。百裏漠雲不敢不信崇山,以他的實力與眼光,判斷自然不會錯。
百裏漠雲點頭謝過。隻是年輕自負如他,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不甘吧。
眼看百裏漠雲神色有些暗淡,李玄勝見機又開始發揮自己活稀泥的長處。他及時地轉移了話題:”漠雲世侄,城主身體可好?“
百裏漠雲也及時地接過了話題:“有勞大人關心,家父身體安康,一切安好。前幾日還在飛雲騎軍中檢閱騎射。”
李玄勝嘿嘿笑道:“城主能文能武,能騎能射,可比老朽厲害多了。”
百裏漠雲忙道:“西康城荒僻之地,豈能與日月爭輝。漠雲久居西域,也常聽聞寺卿大人學富五車,剛剛又領教了統領大人的神功,實是深不可測。家父萬般叮囑我,定不能有一絲怠慢了兩位大人。”
李玄勝心道這公子哥兒場麵話說得真漂亮,但要說起這場麵話,我李玄勝認第二,誰敢認第一,於是便順著他話道:“世侄不必客氣。想我日月朝漢室正統,北有金帳王庭死灰複燃,南有刀蠻部落屢屢犯邊。西康城百裏世家乃我漢人血脈,你我自當同氣連枝,共禦外敵才是。”
什麼叫冠冕堂皇,這就叫冠冕堂皇。先給你來一出血脈相認,再定一個同氣連枝的基調,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對不起了。
眾人聽他說的慷慨激昂,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兒,又好像有點不太對,可具體哪裏不對,也說不上來。
百裏漠雲心下倒是敞亮,咱百裏世家在西康城經營了數百年,被金帳王庭和藍目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時候,可不見什麼同氣連枝和血脈相連啊。無非是現在日月朝勢大,又予己有求而已,正如父親所說的那句話,國與城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隻是永遠的黃金和烈酒。
他回應道:“大人說的是,日月西康,血濃於水,自當互相扶持。漠雲若是有機會,也想跟隨兩位大人去領略一下江南水鄉的秀麗風光。”
這句話的意思,是要去金陵城做質子嗎,李玄勝和崇山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充滿了疑問。
照理說,以百裏城主的智慧,是能夠預見到此次日月朝遣使的用意的,隻不知他意下如何。且看百裏漠雲的意思,西康城似乎已經默認了此事,隻是質子的人選還未完全敲定。
百裏漠雲看到兩人神情,不由得苦笑解釋:“兩位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幼弟常年患病,今年以來病情更是急轉直下。我與幼弟感情甚深,實不忍見他受此顛簸往複之苦。何況他那病,還不知……不知……”
說到此處,百裏漠雲歎了一口氣。他此行的目的,其實並不是來接應日月朝使團,崇山威名赫赫,豈是那麼容易被梟狼騎截殺的。
他心中真正惦記的,正是幼弟百裏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