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滿臉陰愁地慢慢走過來,他抬起頭,看著滿眼憂傷看著自己的雲歌,眼神裏有些愧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會通通告訴你……可現在,我必須告訴你我真實的身份。”沐雪聲音輕柔地對雲歌說。
他說完,身體周圍便開始蒙上一層明亮的光芒,光芒色彩逐漸變化。雲歌張大著雙眼,極度不可思議地看著沐雪身體上下散發出層疊疊如彩虹般的色彩。紅橙黃綠青藍紫,天下的七種顏色,都到齊了。然後,七種顏色開始互相溶彙,如七條顏色各異的蛇般突然交纏在一起,最後,隻見一陣白光耀眼。
雲歌閉上雙眼。
再睜開眼來時,白光不見了,顏色閃爍的光芒也不見了,通身金黃昔日的沐雪也不見了……
——他是什麼人——他到底是敵是友——他怎麼如此的詭異莫測,卻還讓人如此的心安——
雲歌張大著嘴無法相信地看著麵前的沐雪,他身上的顏色已改變。他不是她所想象中的藍人,而是一種白,一種她從來都沒見過的純白……
沐雪溫柔看了雲歌一眼,然後自個慢慢走近金眼之樹。雲歌由始至終地驚愕,她眼睜睜地看著沐雪,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她想開口,卻怎麼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然而,沐雪接下來的舉動卻讓她徹底地悲痛欲絕。她不能開口當場痛哭大叫,眼淚卻能從她雙眼崩潰而出。
她淚流滿麵地看著,看著沐雪手上發出的白光徹底擊倒了金眼之樹,並且用匕首劃破了自己的血脈,一注白皙的液體重新流入色眼之樹的樹幹裏——這是徹底的改朝換代——金都從此亡了——以後這裏,草葉間開出來的花朵,將隻是白花……
沐雪重新走到雲歌麵前。他看著滿眼傷心淚水痛恨看著自己的雲歌,眼中隱隱閃爍著愧疚,但他卻似乎並不後悔。他蹲下身子,看著雲歌的眼睛,柔聲說:“致使我這麼做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我跟你一樣,身負著重任,我不得不這麼做。另一個原因是……”沐雪伸出手,輕柔地為雲歌臉上抹去幾滴金淚,然後接著說:“金都沒有了,你也不再是神女了,所以以後,我便可以毫無顧忌地看你的眼睛了……雖然我的愛在你心中可能讓你覺得卑鄙點,但你要知道,這其實也是一種愛……”
沐雪站在高山的邊沿,兩手掌心“忽忽”地吐出一個個色彩鮮明的光球。瞬間,七個顏色各異的光球便浮在他的麵前,他把他們擠壓糅合在一起,頓時七個光球便變成一團白光。
沐雪向站在身旁的雲歌說:“天下自從分為七個色族開始,便連年烽火戰爭不斷,大批的戰士和無辜的百姓因為戰爭而死亡。當天地間因戰爭而死亡的幽魂越來越多時,來自七個色族的幽魂相遇在一起。他們都已經意識到戰爭給世界帶來的殘酷,於是他們決定組和一股正義的力量,來改變這個世界。他們交融彙合在一起,於是七種顏色變成一種白色。白色集七色的優點於一身,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任何其他色彩都無法抵擋,你看……”沐雪把手指向遠方山下的金都。
雲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本來看似已經快要被藍色吞沒了的金都此時卻在鎏金之林上空蹦發出一股耀眼聖潔的白光。白光慢慢擴大,眨眼間便吞沒了大片藍軍,所向披靡。
雲歌心裏微微動了一下,以前一直堅持著的信仰有些動搖。她看著白光從金都漫過阿沙亞瑪河,然後擴散到對岸的遠方,再一直到遠方的遠方……
“當人類隻能意識到‘自己都是同一種人’時,他們才會停止戰爭,而世界才會和平……”沐雪臉色鄭重地看著白光蔓延到天際,慢慢地說。
……
雲歌在驚訝中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身上的色彩變了。她不再是通身金黃,而是皮膚變得白皙,而皮膚下,有隱隱的紅色血管,至於她的長發,卻依然如原先般金光閃閃。另外,在她的身旁,樹葉是綠色的,花是紅的,而天空是藍的……她多麼驚奇地四下亂看著……
——好一個五顏六色,多彩繽紛的世界——
或許,真如沐雪所說的,“天下的色彩”隻能歸於一色並且相交融時,人類之間才會沒有了分歧,鄙視,仇恨,掠奪,侵略和戰爭……
雲歌最後想到這一點,於是她安心地微笑了,拉住了沐雪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