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遙大笑,那笑聲驚住了沈之揚,頓住了進門的南宮曜,疼到了動也不動的容安。
“好一句皈依佛門!好一個前塵往事悉數散忘!普化大師不愧是北祁的得道高僧,說起話來當真是好中規中矩。蘭遙隻不過是想同大師打聽個舊友,普化大師不必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吧。普化大師,我再問一遍,你可曾認識一個叫蕭茜的姑娘?“
晶瑩剔透的雙眸寫著滿滿的不可拒絕,那話語之中的涼薄讓跟在南宮離身後的張子言心口絞著,疼得厲害。普化大師抬眼正視著蘭遙,看著蘭遙那倔強的眼神歎了口氣,心底一狠,下定了決心。
“女施主,貧僧不曾認識一個叫蕭茜的施主。“
蘭遙依舊直勾勾地看著普化大師。最終,低下頭,不再固執。蘭遙不動,容安不動,普化大師不動,所有人都沒有動。佛堂裏的氣氛詭異的讓人難受得很。就在沈之揚決定說句話圓圓場之時,蘭遙清冷的聲音清晰地灑在了佛堂的每一個角落。
“原來,普化大師真的不認識一個叫蕭茜的姑娘;原來,那個叫蕭茜的姑娘真的就這麼被所有人忘記了;原來,真的是曲終人散。可是,怎麼辦,我還記得那個叫蕭茜的姑娘,還記得那個一直跟在蕭茜身邊的叫安永嘉的少年,還記得那個叫安永嘉的少年溫柔的跟蕭茜說,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意外。”
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普化大師,甚至都沒人去責怪蘭遙的無禮。
“普化大師,你可曾聽過這麼一首詞,名為‘葬花詞’?蘭遙記得最後是這麼一句,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普化大師,你可曾聽過這麼一句話,保持希望,直到最後?普化大師,這些,你可曾聽過?普化大師,這些,你應該都不曾聽過吧。”
蘭遙那張清麗的麵孔上是詭異的蒼白,把所有人的心都敲得粉碎。
“你連那個叫蕭茜的姑娘都不認識,又怎麼會聽過這些呢?不過,我想,那個叫蕭茜的姑娘應該會記得。我記得,她曾經說過,這世上她可以什麼都沒有,可以什麼都不要,唯獨不能沒有安永嘉。她說,即使彼岸花開,孟婆湯飲,她都會記得那個最美好的安永嘉。”
普化大師歎氣。望著蘭遙的眉眼雖低順卻意味深長。
“可是,蕭茜還說,如果有一天安永嘉不再要她,不再記得她,那她也會忘了安永嘉,因為,她永遠都會記得,那一年的安永嘉告訴蕭茜,不管怎樣,都要幸福。”
所有的人都在猜想普化大師和蘭遙之間究竟有什麼瓜葛,可是他們誰都想不明白為何已將近花甲之年的普化大師會跟尚未及笄的蘭遙有關係,而蘭遙口中的蕭茜和安永嘉又是誰,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在場的每個人深深地陷入了一個不知名的大謎團中去。至於真正的答案是什麼,可能隻有蘭遙一個人知道了。
“普化大師,蕭茜姑娘在花樣年華離世,蘭遙想著,若是他日普化大師得閑可否好好的為蕭茜超度,也不枉我們二人相識一場。不知普化大師能否答應蘭遙這個請求?“
普化大師點頭,看著蘭遙的眼神裏帶著些許疼惜,些許迷戀,和一絲堅定的倔強。
“昔往日,把酒言歡;卻今朝,割袍斷義。前世緣,終別離;願來生,不相往。普化大師能看破紅塵,為天下百姓鞠躬盡瘁,真是深明大義。”
像是沒看到四周那意味頗深的詢問,踉踉蹌蹌地出了佛堂,甚至把想要上來扶一把的張子言都打到了一旁,卻才行了幾步,便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月白色身影掠過眾人,止住了想要圍上來的沈之揚和普化大師。
伸手緊緊地抓住容安的白色錦袍,雙眸中的無力與決絕讓容安抱著蘭遙的雙手緊了又緊。莫名的趙萱覺得蘭遙和容安之間有某種共通點,那個拍開張子言的蘭遙和徑自離開的容安,兩個人的身影在趙萱腦袋裏錯綜交錯,像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