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搖了搖頭,擠了擠眼,看清了麵前的少女,便醺醉著酒嗬嗬笑了起來:“嘿嘿,仙女下凡,仙女下凡……”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便感覺脖頸有一陣癢痛傳了過來。有一種生命被抽走流動感,他把頭靠在少女的肩上,醺醉的雙眼迷茫地看著自己的前方,嘴角拉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腦袋便耷拉了下去,隨即一瞬間,他的身體便溝壑縱橫地爬滿皺紋。

清晨的露水晶瑩,凝結在清韌的草葉上,最終重量失衡輕輕一滑,摔在地麵上渾身粉碎。農婦趕著這迷蒙的晨霧,走在鄉野的小道上,隨後她一聲尖叫刺破了村莊早晨的寧靜。鄉民紛紛驚慌趕來,看著路麵上那具萎縮成嬰孩般大小的屍體,不由驚懼萬分。

“真的有妖怪!真的有妖怪!這村子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有村民哭喊著叫了起來。這已經是第五具被殘害的屍體了,五天來,他們每天發現一具屍體,屍體皆萎縮得如小孩般大小,身上爬滿了如蟲般的皺紋,醜陋得令人心驚。

“以為我們可怎麼辦?”有婦女看著地上的屍體,摟著懷裏的嬰兒終於哭出聲來。

這時,一個小道士拔開人群走了過來,他蹲在地上,看著地上的屍體,斜剔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但一身青衣風塵仆仆,像是趕了很長的路。他的臉上有著如今青年人所缺乏的清韌,雙眼無欲而剛,孤俏的雙唇自始至終緊閉著。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八卦,對著村莊的四個方位仔細地試探著,眉頭又皺了幾下。

村民看著他的樣子,仿佛看到了希望,紛紛圍了過來站在他身旁,好奇地打量著他。

小道士把八卦重新收入懷中,然後重新從身上拿出一疊符紙,始終緊閉的雙唇終於動了動,聲音清亮地向眾人說:“每人一張,貼在房門前,記住,今晚誰都不要出門。”

午後的陽光絢爛明媚,房間裏流淌著悠揚的歌聲,女孩愜意地躺在床上,對著窗外寧靜的午後時光昏昏欲睡。這時“哎呀”一聲傳來,擾亂了她的遐思。

“沁書,發生了什麼事?”她走出房門,望著站在過道裏的男孩好奇地問。

“米靈,小心一點,我剛才看到了這麼大的一隻蜘蛛,”男孩對著她比手畫腳地說,“足足有這麼大,可是奇怪,一轉眼它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你有沒看見?”

她聽完臉色就蒼白了下來,愣著站了一會,然後嘴裏含糊地應了聲:“沒,沒有……”

“那你小心點,奶奶說這幾天山下村子鬧妖怪,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那蜘蛛就是妖怪變的,那可慘了,它可是真的很大啊!”男孩說完,眼神謹慎地察看著房子裏每一個角落,然後拿著殺蟲劑,仔細地噴灑。

女孩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男孩噴殺蟲劑,後背微微沁出汗來,心裏頭竟有絲絲愧疚的感覺。如果男孩知道他就是妖怪這件事,他會怎樣對待她呢?

她心情沉悶地想了許久,然後重新走進房間,掩上了房門。要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她既躲不開,也逃不掉。像她這樣每天殘害一個村民,終究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事情會暴露的,那時該要怎麼辦呢?

她背靠著門閉著眼睛靜想了一會,漸漸眼睛竟有淚擠了出來,像是提前預感到別離,她心裏突然有萬千的不舍得,她剛才還在憧憬著男孩告訴她的暑假過後開學時的場景呢。

難道終究是一場奢華的夢,到頭來依然一無所有。她不由微歎了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來,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眼前的場景還是讓她有些心驚。剛才還窗明幾淨的房間,現在卻一下子已經結上了滿滿的蜘蛛絲。

“小蛛,他走了,你出來吧。”她無奈地低下頭來,聲音低低地道。

“嗬嗬,青花姐,做人的感覺好玩不?”隻聽一個聲音脆脆首先傳來,然後從櫃子縫隙裏緩緩爬出來一隻盆口大的黑色蜘蛛,張舞著七手八腳慢悠悠地爬上了蛛絲,然後吊在她頭頂上的那麵蛛網上,麵目可怖黑深深地對著她。

“你怎麼也來了?”她抬起頭看著小蛛,無奈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