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府這回算是光耀門楣,一舉出了兩個當朝丞相,雖然舒太傅為人低調,但升遷是大事,皇帝要送賀禮,百官要來朝賀,這個宴不得不辦。
小霜端著藥碗從屋子裏出來,小丫鬟話梅朝他靠過來,“小霜姐姐,今兒個的賀貼我都瞧見了,除了朝臣,竟還多了許多人,都是夫人以前的舊識嗎?”
“夫人從小在濟世島長大,哪有機會接觸外人,肯定是看我們夫人高升了,想借機上門巴結!”小霜笑笑。
“原來是這樣,”話梅若有所悟的點頭,眼珠兒一轉,“那榮國公府的世子,薛少將軍這樣的人物也需要上門巴結夫人嗎?”
小霜神色變了變,有點不耐煩,“誰知道他們懷了什麼心思,反正也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事。”
“聽說夫人和過世的沐家大小姐長得很相似,你說他們該不會把夫人當成了、、”話梅語猶未盡,似乎想從她嘴裏套點消息出來。
小霜愣了愣,“胡說些什麼,小心被人聽見了挨嘴巴!”
沐大小姐的名諱是府中的禁忌,丞相不許提,夫人也不喜歡,下人們也都一致忌口。話梅聞言,連忙捂住嘴巴,見四周無人,轉身跑遠了。
還真是會招蜂引蝶的,小霜想到,就算將來成了寡婦,也會有大把人等著上門迎娶她吧,就不知她將來還有沒有再嫁人的心思?
兩日後的升遷宴雖然簡單,卻也極為隆重,除了有事公辦離京的,所有的朝臣不論老少,都攜了家眷前來賀喜。前庭的院子坐不下,後麵的院子又連著開了幾桌。
陸卿站在前庭與眾大臣見禮,女眷們則都被引入了後院。方庭辭帶著榮妝進府時,榮妝已經有五六個月的身孕,隻是臉色蒼白,被丫鬟攙著往裏麵走,方庭辭隻是冷冷的跟在後麵,早聽說他寵愛如姨娘,卻也沒想到會對平妻如此冷漠,如今親眼見了才知所言非虛。
能成功拿捏住一個男人的心,看來沐婉如這幾年還是有長進的。
寵妻滅妻,方太尉這條罪名她暫且記下了!
對比起方庭辭拙劣的表現,榮雪遇就高明多了,下馬車時親自扶了芸蘿公主,極盡溫柔,惹得一片豔羨目光。芸蘿不悅的摔開他的手,嬌蠻的瞪他眼,那樣子倒是有幾分像是故意撒嬌。
“見過世子,世子妃!”尊卑有別,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免得有人又會說她持寵生嬌。芸蘿看了眼她,輕咿了聲,然後抬了抬手,示意免禮,陸卿便謝了恩。
榮雪遇沒有走,眸色深深的看著她。
芸蘿公主卻也不走,笑著看向榮雪遇,“見到左相,是否又令世子想起了故人?”
榮雪遇苦澀一笑,不搭理她,轉身進院去了,“本世子先去找席位,隨後便讓人來接你。”
“你、、”芸蘿咬了咬下唇。
眾人都竊竊私語開了,這世子妃的醋勁可真大,左相不過與曾被退親的沐大小姐容貌相似,她就當場發了不滿,也虧得世子脾氣好,才如此忍讓她。
芸蘿紅了眼圈,櫻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最終也入了後院。
宅院深,高門多恩仇,原本意氣風華的重燼公主竟也磨成了怨婦的模樣,陸卿也不免歎息幾聲。
“小元寶,跑慢著些。”熟悉的聲音響起,隻見個掛著八寶瓔珞鎖的華服小男孩跑了進來,因為跑得太快往地上跌去,陸卿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那小孩子看見她,竟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陸卿愣了愣,苦笑著鬆了手,她都忘了如今的自己羽冠束帶,盛氣淩人,應該是沒有小孩子會喜歡接近她的。
不多時過來個官婦,將小男孩抱入懷裏,“謙兒不懂事,無意冒犯左相,還請左相見諒。”薛采棋滿色擔憂的看著她,似乎怕她動怒責罰。
“無妨!”她拂了拂衣袖,淡淡道,“小公子天真無邪,本相很喜歡他。”
薛采棋並無欣喜之色,反而很不解的看著她。
“話梅,送夫人和小公子入座吧。”陸卿說出這話,薛采棋這才鬆下口氣,讓丫鬟領著小元寶往後院走去。
亭台小榭,細雨樓閣,已是賓朋滿座,人影卓卓,她的眼前卻迷茫起來,三年的光陰,物是人非,那些過往的回憶已逝,最後能陪在她身邊,與她相依相伴的竟然還是那個人。
八歲相遇,九年糾纏,她刻骨銘心不能忘的那個名字,還是叫舒楚。
聽她輕歎口氣,舒太傅便說了話,“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進去吧。”
她辭了舒太傅,入席坐了主位,接受了許多或真或假的賀詞。下人知道她不沾酒,便備了清茶,等那些大臣們都被美酒佳肴給迷的三分醉時,陸卿清清醒醒離開了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