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府未來的女主人,”舒楚低下眸子看她,“你緊張嗎?”

知道他說的是三日後的婚禮,陸卿點頭又搖頭,“好像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很久,很久、、”舒楚隻當她是記起了以往的事,便拍了拍她背,“你困不困?”

陸卿搖頭,“你睡會吧,待會我叫你。”

“好。”

日暮已經垂西後,客人才陸續走完,話梅沒有將薛驚羽帶過來,聽說邊關生了異端,他隻能半途又折返回去。隻是這一去,她的大婚之禮想必也要錯過了,薛驚羽連稱抱歉,並讓話梅將一幅字畫給帶了回來。

是幅雪中錦鯉,跟她當年在薛府畫的一樣,那筆法卻生硬的很,應該是薛驚羽臨摹著畫的,她輕笑一聲,讓人給收了起來。

大雲兩位當朝丞相的婚禮轟動了九州十國,有許多其他國家的人也趕過來觀禮,左相要嫁給右相,簡直聞所未聞。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卻似乎又並無不妥,街上已是人山人海。

陸卿因為是孤女,沒有娘家。太後給了恩典,讓她從皇宮裏出去。描細眉,點絳唇,額上點著桃花鈿,裏穿十二單的宗衣,外套豔紅的流雲拖尾裙,有宮女蹲在後麵整理長長的裙擺,鏡中女子淺淺一笑,已是風華萬千。

太後走進來的時候,竟有瞬間的失神,那眉眼似曾相識,就像多年前的進宮夜裏,她們也曾穿著嫁衣坐在鏡前,互相打量對方,然後偷偷的笑。

“鳶兒,鴛兒,你將來想嫁給個什麼樣的夫君?”

“我的夫君必然要是蓋世英雄,能指揮千軍萬馬,上陣殺敵,叱吒八方,月兒,你呢?”

“隻要他待我好,就算是整日粗茶淡飯,守著三畝薄田也可。”

“月兒,你也太沒誌氣了!”

“鳶兒你是官家小姐,將來肯定要嫁給達官貴人的,我父親隻是一介布衣,隻要他不把我配給鎮口的豬肉丙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哈哈,傻月兒,我們還是快把衣服換回來吧,要是讓人看到又該挨罵了、、”

那個時候她們是最好的姐妹,無話不說。後來,她們都遂了自己的心願,隻是都抱有缺憾,不甚完美。斯人已逝,如今竟在個女子身上憶起過往失了儀態,太後隻能搖搖頭,恢複了往日端莊的神色。

“哀家過來送送你。”畢竟是以皇家名義出閣的,她得親自來過目,“確實不錯,描眉之人是誰?”

有宮女跪地,“稟太後,是奴婢。”

“賞!”太後的心情似乎還不錯,今日幫忙的宮人都得到了不少賞賜。

“時辰到了!”眾人歡歡喜喜的將她送上了花輦。她安然坐於其中,聽著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輕輕閉上了眸子。今日,是個全新的開始,卻是也是一切的終結。是非,萬惡,糾葛,都將至此煙消雲散!

天氣不太好,人群又擁擠,有個抱孩子的婦人被擠得冒了火,轉過身吼道,“你個挨千刀的,趕著去投胎的、、、”後麵的話她哽在喉嚨裏,隻見身後那人帶著鬥笠,將黑色的紗簾掀開,露出一抹邪魅古怪的笑,“夫人是在說在下?”

那小孩哇的聲大哭起來,婦人打了個寒顫,趕緊捂住小孩子嘴巴拚命搖頭。那人將鬥笠放下,迅速消失在人群中,他退到牆角,已經有好幾個人黑衣人跪了過來,“觀主,已經按你吩咐辦好了。”

他微微點頭,“讓人通知少主,按計劃行事!”

黑衣人瞬間消失,他抬頭看了看頭頂籠來的烏雲,“乖徒兒,你可不要讓為師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