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要改嫁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朝臣們都說她上朝的時候神采奕奕,精神飽滿的,一點也不像個剛死了丈夫的寡婦。不過陸卿性格生冷,教訓起人來也毫不含糊,他們都不敢去問,隻能私下裏暗自菲薄。
陸相這是看上誰了呢?
民間的傳言都說是皇帝,但陸相除了每日在朝堂上和皇帝說幾句話,私下裏很少往來,有時候皇帝問的多了些,陸相還有點不耐煩的瞪他,念及她剛喪夫心情不好,皇帝對她還算是寬容。但要說是郎情妾意,還真沒這回事。
於是,皇帝陛下被無情的否決了!
薛少將軍因為在京城駐休,偶爾也會上舒府中拜訪,不過陸相一次都沒出現,聽說都是舒太傅接待了他,看來薛少將軍也沒戲唱。
聽說榮世子跟她也有幾分糾葛,陸相經常去城西的酒館裏喝酒,每次都酩酊大醉。不過榮世子是正人君子,對公主又情深意重,結果隻都做了個兼職車夫,將人送了回去,眾人大失所望。
方庭辭埋著頭往台階下走,心裏還有些氣悶,本來以為舒楚死了,朝堂之事應該由他主大,誰知道出來個陸卿,比舒楚還要霸道強硬,說一不二。他不過旁敲側擊的提了下貴州巡撫陳書案此次破獲了一樁當年震驚貴州府的陳年舊案,是否要提升官職。
就被陸卿當朝一頓搶白,指責為辦事不利,一樁滅門慘案居然用了七年才讓死者沉冤昭雪,沒有追究其督查失職已經算好了,還想借機升官,門都沒有。
他又說不過陸卿,眼見著陸卿把黑的也說成白的,隻能在那裏幹瞪眼。幫表弟升職的機會沒有了,他隻能靜觀其變,再侯時機。
還想得出神,肩頭被人一拍,回頭看卻是束著玉冠藍袍的陸卿,對著他彎了彎嘴角,“方太尉,走這麼快做什麼?”
方庭辭眉頭跳了跳,“請問陸相,有何指教?”
陸卿眨了眨美眸,“想去方太尉府上坐坐。”
坐,坐?方庭辭本想推辭,卻見陸卿一本正經,道:“本相有些事要上門請教,要是方太尉有事,本相就每日上門叨擾,直到方太尉有空為止。”
每日,都上門!那還得了!
方庭辭一咬牙,道:“下官今日就有空,陸相若不嫌棄府上寒酸,就請過府上一敘。”
“本相正有此意。”陸卿跟著他走了。
背後的朝臣們豎起耳朵,追尋許久,總算是摸清了門道,原來陸卿是看上了方太尉!難怪剛才在朝堂上處處針對,原來是有意讓方太尉注意她。方太尉雖然不如舒相俊美,卻比舒相上朝時那棺材臉好說話多了,聽說為人也頗為有情趣,討女子喜歡也很正常。隻是這方太尉已有正妻,府上還有位如姨娘很是得寵,聽說跟把府中的太太伺候的極好,太太跟賢妃關係好,有時入宮陪賢妃說話,還會將如姨娘給帶上。這如姨娘也算是祖上冒青枝,不僅能進宮跟娘娘說上話,因為討得賢妃喜歡,還得到了不少賞賜。
陸相身份尊貴,肯定是不會委屈做小的,那榮太太又賢淑端莊,識得大體,背後又有榮國公府撐腰,若要休妻也是不容易。陸相這是要孤身入營,先打探打探敵情?
陸卿和方庭辭一同剛會方府,就見如姨娘笑著迎了出來,隻是見到陸卿站在旁邊,嚇得渾身一抖,跪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賤妾見過陸相!”
陸卿也直接無視了她,走進院中,“方太尉養的這些花都長勢喜人,看得出平時是個很懂生活的人。”
方庭辭謙虛道,“陸相藐讚,不過是閑事擺弄著玩的,哪裏能入得了陸相的眼。”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陸卿回眸吐言。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方庭辭隨口接到。
一對賤人,還當麵打情罵俏上了?如姨娘的眼裏冒了兩簇火苗。陸卿這個賤人,剛死了丈夫,就跑來勾搭她家老爺了,她家老爺又是個多情的人,要是真被陸卿這個狐媚子給迷得神魂顛倒,她還有什麼前程可言?
“老爺、、、”如姨娘嬌柔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方庭辭這才想起,點頭示意她起身。如姨娘謝了恩德,跟了上去,卻聽陸卿說道,“方家有姨娘入正堂的規矩?”方庭辭愣了愣,眉頭一縮,對如姨娘嗬斥道,“還不退下?”
“老爺、、”如姨娘委屈的扭了下腰,卻見方庭辭的臉更黑了,隻好識趣的甩著帕子告退了。往日裏她在府中囂張慣了,正堂後院自由出入慣了,早就忘了規矩,此刻要不是被陸卿出聲提醒,她肯定是要跟進去,讓她見識見識自己在老爺心中的地位,好知難而退。
誰知道陸卿居然敢拿規矩壓她,走著瞧,她們以前那筆賬還長著呢!
陸卿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說道,“聽說如姨娘最近常在宮中走動?”
方庭辭以為她又要拿不合規矩說話,連忙解釋,“賢妃娘娘和拙荊是手帕交,娘娘有傳喚自然得過去,隻是拙荊有孕在身,又不習慣其他丫鬟伺候,如兒這才陪同、、”
陸卿點頭,“走動是可以,不過最近宮裏有些流言蜚語,不知方太尉聽過沒有?”方庭辭雖然不愛打聽這些事,不過也略有耳聞,不過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隨便編排皇帝陛下和丞相大人的風流韻事啊!
隻是淡淡的嗯了聲,“不過是些閑言碎語,陸相不必拘泥於這些小事。”
“方太尉真是心胸豁達。”陸卿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連被人編排奪妻竊子也可以忍受,陸卿佩服!”
方庭辭臉色一變,正要開口追問,卻見管家急急忙忙的進來,低眉順眼的在耳邊說了幾句,方庭辭手中的茶杯一摔,說聲抱歉就往前院,殺氣騰騰的趕去了。
陸卿起身整理了下衣袍,吩咐人捧著茶跟過去了。
天幹氣躁,說話多了,難免要口幹,她得給要被氣炸的方太尉消消火不是。
陸卿慢悠悠的走過去的時候,前院裏已經熱鬧的開撕了。
如姨娘躲在方庭辭身後,滿臉都是淚,前麵站著個京城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他帶著一夥家奴就闖進太尉府來了,也不知是太蠢還是太傻,陸卿記得讓人提醒他帶點武師為好,至少不會被打的太慘。
“小哥兒,這府裏是出什麼事了?”陸卿朝著在前院掃地,目睹了全程經過的家仆看了眼,家奴神色一淩,恭敬的解說起來。
原來這紈絝子是周國舅府中的三公子,因為風流成性,最愛花街柳巷宿夜,很快跟如姨娘勾搭上了,並將她接入府中做了個滕妾,本以為享受榮華富貴了,誰知這周三公子是個變態,每夜都換著花樣折騰她,如姨娘因為受不了就偷偷的跑了,後來遇見方庭辭,這才奔上了錦繡前程。
誰知道,前程還沒鋪穩,這路就先垮了。
周三公子可是個蠻橫人,雖然不是武夫,卻也不跟人將道理,隻跟人講歪理,看方庭辭臉色緋漲成豬肝色,就知道他方才肯定吃了不少氣。
陸卿輕笑了一聲,周三公子往她身邊看去,魂都快飛了。隻見旁邊的美人兒朝他撇了一眼,似乎得到了鼓勵,越發有鬥誌了,摩拳擦掌的覺得定要好好表現一番。周三公子的戰鬥力實在是太渣,帶來的家奴也都是些酒囊飯袋,被方府的家奴們抄板凳,拿掃帚給狠揍了一頓,就要丟出府去。
那周三公子雖然沒用,好在人品夠渣!
他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在方府家奴來拖人的時候,蹦地而起,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小刀,“方庭辭,不要以為你在朝中做官就可以為非作歹,奪人妻妾,今日你要是不把傅如還給爺我,爺我就血濺太尉府!”
說著用刀尖往手背上比劃了下。
如姨娘連連搖頭,躲在方庭辭身後臉都嚇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