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也想介紹葉子和李念認識,可多數時候,不是葉子忙就是她沒時間,而葉子離開這裏已經十年了,除了每年必須來的那一次,她幾乎是不踏足這裏。加之葉子身邊有一個夏遠,陽光的孩子總是討人歡喜,所以至於介紹兩人認識的事情,也就想想,過了也就過了。
他一來,楊阿姨丟下工作,忙前忙後招呼,李念望著這棟老房子,問:“楊阿姨,不久後這裏就開標了,等確定下來,這裏的拆遷也會陸陸續續的進行。”
“是啊,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說拆就拆,怪難受的。”楊阿姨頗為感傷。
“楊阿姨有想過搬離這裏嗎?”
“李先生,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念舊,其實也是一種執念罷了,過了十幾年,也許大家都忘了這裏,可我還是離不開。總覺得這棟老房子還在的話,就能留下點念想,如果這裏都沒了,那遠行的人還會找到回家的路嗎?”這是楊阿姨第一次在李念麵前說這種話,有時候覺得她說話神神叨叨的,可他清楚,她的心思比誰都細膩。
“楊阿姨也不必感傷,人總得換新環境。”
“也對。”楊阿姨附和,心想,那天找葉子的事情也不知怎麼樣了,希望不多想才好。想起葉子,記憶就有點飄忽,葉子……阿梓……十幾年過去了,她那些老朋友呢。看著李念,想起那年朦朧的山月,那個女子,最終也隻是在記憶裏了。她苦笑,“李先生,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幫助,我有一個女兒,不……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可在我心裏,一直把她當自己的女兒看。她比你小一些,現在還在上學,可十年前她離開了這裏,我不知道當時我沒有挽留,是不是傷透了她的心……那時候,我考慮的隻是她離開這裏會生活的更好,其他的我都沒多想。十年來,她幾乎很少回來,除非是必要,還有就是我生日,每年她都會來。”
“也許就如你所說的,換換新環境也是好的吧,如果當初她沒有離開,今日肯定不會生活的那麼好。”
李念笑了下,並沒有接話。
“以後啊,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吧,都是年輕人,不比陪我這半老娘的,說什麼都跟不上你們的思想。”楊阿姨說著失笑。
“好啊。”他目光含笑。
楊阿姨有瞬間的失神,她想如果自己在年輕二十年,一定會沉醉在這張英俊的麵容裏。想到這,不免拿夏遠和他比較,又想起那天葉子說,夏遠有女朋友了,惆悵不已。也不知道葉子怎麼想,夏遠多陽光的小夥,關鍵是他喜歡她,難道她不知道?
楊阿姨嘮嘮叨叨講著葉子小時候的趣事,李念並沒不耐煩,總是含笑聽著,從頭到尾一言不發。楊阿姨講多了,自己都覺得乏了,最後才發現她好像是在強迫別人聽她絮叨。
臨走時,李念回望這棟樓一眼,心想,如果這老房子拆了,過往的記憶就不複存在了吧?忽然記起那一年,初見她那一年,是在擁擠的公交車上,她給一位孕婦讓座。那第二次呢?是在那個破敗的小巷子裏,她救下被人圍攻的夏遠。
夏遠……他也喜歡她吧。想到這裏,一股更深更強烈的沮喪讓他無處遁形。
回到公寓,拿起她落下的包,裏麵除了一張身份證,還有就是幾張銀行卡,其餘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錢夾裏有一張照片,照片上她站在夏遠身邊,笑容有著幾分天真,還有眼睛裏不經意流露的嫵媚。可這麼一個人,她可以對所有人笑,卻唯獨吝嗇於他。
照片的背景不難猜出,這裏是某師院大學,鏡頭定格在櫻花落下來的瞬間。照片背麵有幾行字,寫的有些潦草,他認得她的,這幾行字不是她寫的,那是夏遠?
忽然他覺得,他幼稚得可以,竟然拿沒任何威懾力的蘇肖辰當假想敵。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早間的時候,神經質的撥她的電話,有人接了,是個女人,她說葉子和朋友出去了,問他什麼事?
李念沒說什麼,謝了她就斷了電話,下午的會議,他思想拋錨,盯著會議室外灰色的天發愣。會議結束後,他還沒回過神,秘書沒見過這樣的老板,可是她還有一份文件需要他簽字。會議結束他也沒回辦公室,黑著臉往外走,秘書著急,趕緊跑到他跟前說:“李總,A大獎學金的金額預算,是現在簽字還是等幾天?”
李念也不多看,說:“先擱著吧。”
秘書點頭,補充說:“那……和劉總的……”
沒等她說完,李念打斷,說:“這周的行程全推了,下周在約。”
直到他身形消失,秘書還回不過神,她摸著眉頭想,剛才是老板在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