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憶篇將軍府門前那吹落一地的槐花(1)(1 / 1)

玉如意發現聖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抬頭看看窗外,上前奉上茶水時似乎還聽見聖上嘀咕了一句,“這天怎麼還不黑!”瞄一眼案桌,他怎麼記得今早的時候聖上手裏的書就是這一麵呢?算了,腦子本就不靈光,還是安安靜靜候著吧!

禦書房一派靜謐,無人發出聲響,陽光透過紗窗映著皇帝手中的書本,恍惚間,那書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幻化成了一位女子的明媚笑顏。總之,看書的人入了迷。

馬車上,宴歸喬迷迷糊糊之中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她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將軍府門口的兩棵大槐樹一如她記憶中那樣挺拔。三四歲的她總喜歡拿著掃把跟在管家伯伯後麵清掃那吹落一地的槐花。

“小姐,今天老爺又讓你背兵書了嗎?”宴歸喬撇撇嘴放下手中的小掃把任由舟管家將她抱起來。“嗯,不過我已經背完了。我厲不厲害?”小姑娘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她總是要背很多她看不懂的書,但每次都會盡心盡力去完成。舟管家用那雙大手摸了摸宴歸喬等待誇獎的小臉,“當然厲害,我們家大小姐將來一定比大將軍祖父還要厲害!”

“小姐背給舟伯聽聽吧”小姑娘就坐在槐樹下的台階上一臉認真的開始背起來“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小姐知道這段話的含義嗎?”舟伯又問道。“祖父跟我說,戰爭是一個國家重要的大事,它關係到國家生死存亡,不能不認真觀察對待。嗯,還有,還有,我不記得了!”舟管家看著小姑娘垂下頭,憐惜的說道,“沒關係,大小姐還小,長大就能記住了。”

一春一夏。槐樹花開了又開落了又落。

宴歸喬童年就是在管家伯伯的鼓勵與祖父的嚴苛教導中度過的。那個時候的宴歸喬不知道。女兒家的生活並不是這樣。直到她漸漸長大才發現自己有所不同。比如某某大人家的小姐,交談的話題總是京城哪家鋪子又出了新貨,比如某某公候家的千金就連《孫子兵法》的第一句是什麼都不知道,再比如皇室裏的公主郡主們,去馬場玩的時候總是在一旁討論。她也發現別人家的女孩會刺繡,會彈琴,會背她從來沒有看過的《女則》與《女訓》。

慶元十年,八月十五中元節。宴歸喬六歲生辰。

六歲的宴歸喬已經褪去了嬰兒肥,因為已經開始跟著學一些基本功夫,身量也比同齡小孩高點。一身嫩黃色衣裙頭上梳著圓圓的發髻,甜甜一笑靈氣十足。愈發精致的五官像極了她的父親,宴明輝。

京城百姓都知道,宴老將軍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宴明輝。三十歲的年紀遊手好閑,至今沒有謀得一官半職還經常在宴老將軍臉上抹黑。這位風流不羈的將軍之子出入的場所不是青樓藝館就是賭場酒家,有好事者曾偷偷計算過,宴少爺在京城各個青樓都有常住房間,為了某個頭牌一擲千金的次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後來有的百姓傳言說,這位宴少爺其實並不是老將軍的親生血脈,不然為何沒有遺傳到老將軍半點風骨和本事。

宴歸喬對於爹爹的記憶很模糊,但她常常在祖父的責罵與歎息中感受到“恨鐵不成鋼”這句話的意思。為數不多的印象中,爹爹是很俊朗的男人,長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笑的時候就好像有星星在發光。對於母親,宴歸喬更是毫無印象,照顧她起居的嬤嬤曾經告訴她,那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生下她之後跟著別的男人跑了!至今為止沒有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