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煬眼前一亮,才知道這個人竟然就是賣甘蔗的老板,用這種方式來賣甘蔗,要麼就是有絕對的自信,要麼就是賠點錢賺個吆喝。不過這種賭注倒是新穎,正如他所說,參與者無論輸贏都不吃虧,大不了就是花一塊錢買了一根甘蔗吃而已。讓李煬有些驚訝的是,周圍雖然很多人躍躍欲試,但都有些猶豫,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
“我來!”張君興致勃勃地走上去。李煬想見識一下老板的厲害,也跟了上去。
老板將手上的光杆甘蔗豎在地上,然後將刀遞過去,“你先來?”一般來說先劈的人多多少少會占一點優勢,這個老板倒也厚道,並不想在這方麵占人便宜。
張君接過水果刀,用刀尖輕輕壓住甘蔗的頂端,不讓它倒掉,然後擺開架勢,吸了一口氣,猛得一揮刀,“呼”地刀起,“唰”又落下。刹那間,鋒利的水果刀便順著甘蔗的紋路輕鬆地削下一段皮來,足足有一尺多長,直到這時,那根甘蔗才倒在地上。
“哎。”周圍有人輕歎一聲。
張君自己也知道多半是輸了,但他並不顯得如何沮喪,不過是一塊錢的事情,本來就是圖個樂子。
果然,輪到那個老板的時候,他稍微醞釀一下手感,抬腕揮刀,輕鬆地削下大半段皮下來。更讓人驚訝的是,削下的皮全是薄薄的一層,並不像張君那段皮還帶著厚厚的甘蔗果肉。
他明顯保留了實力。張君詫異地和李煬對視了一眼,異常幹脆地掏錢。
老板接過錢,麻利地將地上的那段甘蔗刮幹淨表皮,又劈成四五段,用一個塑料口袋裝起來遞給了張君。
“老板,再來一把。”李煬覺得很有意思,也忍不住想玩一玩了。
“好勒!”老板樂嗬嗬地叫了一聲,挑出一根甘蔗來處理好,才交給李煬。
李煬也不客氣,他知道如果讓老板先劈,自己多半是輸定了,隻有搶占這一絲先機,才有取勝的機會。他同樣用刀尖輕輕地壓住甘蔗的頂端,屏息靜氣,試著在腦海中模擬出刀的軌跡。
圍觀的人漸漸靜了下來,等待著他出刀。
李煬感覺自己此刻像是一個刀客,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生死立判。他秉住呼吸,一抬手腕,水果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寒的刀光,順著甘蔗的頂端一直往下,隻聽得一陣裂帛之聲響起,眨眼間便已經劈到了甘蔗的底端,將整根甘蔗徹底劈成了兩半。
周圍的人情不自禁地叫起了好。
李煬放下了刀,暗道了一聲僥幸,也許是底部削得好的緣故,這根甘蔗的重心特別穩,一刀下去,竟然不偏不倚恰好劈在了正中間。他看了一眼老板,有點好奇他會怎麼做。現在甘蔗已經劈成了兩半,按照常理來說,李煬已經贏了。要知道半塊甘蔗不說能不能立得穩,便是承受能力也差得太多,搞不好一刀下去直接便折成了兩段。
“小兄弟行啊,這根甘蔗就歸你了。”老板居然無意再比下去,幹脆利落地認了輸。
旁邊圍觀不幹了,有人嚷嚷道:“老板再露一手唄,別藏著掖著了。”頓時引得很多人附和起來。
老板看了地上那兩半甘蔗幾眼,才說道:“那好吧。”他將刀在牛仔褲上擦拭幹淨,才拾起稍粗的那半甘蔗立在地上,輕輕用刀壓住頂端。由於劈砍不均勻,整根甘蔗呈下粗上細,頂端半尺多長的部分都隻剩下了一層皮,刀架在上麵,頓時有些顫顫巍巍地,仿佛稍一用力便會彎下去。
這一次老板的神色比上次凝重多了,叉腿弓腰,麵皮繃得老緊,雙眼一眨不眨地瞪著甘蔗,擺開架勢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出刀。
周圍的人竟然沒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個個翹首拭目,安靜地等待著,仿佛是月圓之夜紫禁之巔,江湖豪客們期待著葉孤城使出那一招舉世無雙的天外飛仙來。
李煬很奇怪,除了他和張君外,周圍的人竟然沒人認為老板會輸,他們好像比老板自己更有信心。這麼想著,李煬就覺得今天這一塊錢可能凶多吉少了。
就在李煬胡思亂想的當口,老板動了。“哈!”他驀地一聲輕喝,手起刀落,刀光在空中留下一串殘影,薄薄的一片甘蔗皮如同紙屑般輕飄飄地散開來,落在地上,又過了一會兒,另外那大半甘蔗才“啪嗒”一聲倒了下去。
“好!”此刻周圍的叫好聲才轟然傳來。
好快的一刀。李煬心中一陣凜然。或許圍觀的人隻會認為是老板的技術好,但李煬知道,要揮出這樣的一刀,速度、膂力、眼力缺一不可。要有足夠的眼力,才能找出最佳的下刀點,然後要有足夠的速度和膂力,才能捕捉住那絲稍縱即逝的下刀時機,揮出如此妙到毫顛的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