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聚之後,我們走出外表歐化建築的餐廳,木子她們自然是要拋棄我的,她們知道於今天來說她們便是拋卻了我仍是有人收留的。
驕陽似火,卻溫潤十分,旁人看了,亦是不懂,隻因為我和易行說笑在樹蔭之下,碧草之上。
校園的廣播期時而至,我在易行的熱吻中掙脫開來,易行稍稍不滿,我看著他帶有點點怨氣的眼眸,我笑了,我說,你聽。
於是,廣播裏的播音員那帶著男性獨有魅力的磁性之音緩緩進入我和易行的耳裏:
時光竟真的一去不複返了,而你亦是真的離去了。不需再回首,人已不知何處。於你而言,便是個謎。這或是幸,抑或是悲。但你終是去哪了,無人知曉,卻時常有人談起。在漸徐老去的文壇,曆史的塵沙總也掩不消你的身影,依舊是高貴的傲視。
傾許我一城相思,醉了多少癡男怨女。淚滾珠落、孤苦零灑。或你天生便是個悲骨情血的女子,風中搖蕩,可無論山蕩水覆,亦動不去你的決誠。一紙深夢,殘缺無數。文字是你的幻身,卻在炫色輝煌時筆鋒陡轉,悲傷不盡,留下諸多痕,誰去論數。
秋來春往,終是漂泊不定。落葉空山,已是寒枝揀盡。水寒江靜,月明星疏。昔日那個似一縷沉香的嫋嫋煙舞的女子是你,卻終究改變不了紅塵世路、煙柳斷腸的結局。可悲的是你終生不能忘懷的依舊是那個狂猖自負、挾妓嘯遊的漢奸。而你,夜闌靜,暮雲收,惆悵心事,與誰言說!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沉淪之時,亦是清醒。願歲月靜好,情到深處無怨尤。縱是天上飛雪、世事洪荒、滄溟萬裏,走過去了,便是山青水靜、雲淡風輕。
易行說:“讀的真好。”
我笑了:“是寫的好,那個人間高寒的女子讓他一筆勾出,足可見他對那女子的眷戀和惋惜。”
“那女子,”易行笑著問我:“她是誰?”
我輕輕的用手撫摸在易行俊朗的臉頰上,沒有說話,他便把唇貼到我的唇上,我玩笑的推開他,說:“你聽。”
本是一句玩笑話,未曾料到今日似乎投稿的頗多,感傷的亦多,於是另一篇短短的文章又沁潤在我的耳裏:
我在夢裏彷徨,輾轉愁眉,淚若清光瀉於木石之上,轉眼黃昏。失落的足跡總在人行道中徘徊,而不知街長幾許,竟已碎在流逝的時光裏。
已至秋了,是處可見風中零亂的黃葉,是可喜、抑或可悲。生命總在繁華的盡頭停留,醉了少年手中的筆,謄寫了一紙文字,邂逅著故事裏的伊人,卻添了“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幾分古氣。
是誰在彼岸的灘頭靜靜的等待,群芳已逝,殘香猶盡。也溫蘊了些許遺憾,注入腦中,成詩成詞。但莫名的多了些怨氣,癡狂不已。
於是,攏了一闕宋詞,歸隱在古卷裏癡尋它的源頭,舜時便已百年流過。而年少的朝氣全無,落墨在紙上的戀人卻依然是你,風姿綽約。
驚鷗直起,突然之間厭倦了唐詩宋詞。江南的樓台是你水中的樓閣,而我卻是南柯一夢。秦淮河畔是我夢醒的地方,而夢裏的戀人是你。
聽之,我沐春風拂麵,秋花彈月般的清郎,卻又如黃葉哭雨,冬草成灰樣的惆悵。
我不知這寫文的男子是誰,他筆下的憂鬱卻讓我萬千迷戀,忽然,我的腦中恍過顧青的影子,我未來的及細看,卻早已隨風而去。
我戀愛了,我的男朋友在我身旁,而我,竟想起了別的男子,可見愛與被愛本身便是一對矛盾,其實說白了亦不過是欲望在作怪罷了。
“我回宿舍了,”我對易行說:“下午還有課呢!”
“我送你,”易行頗有不舍的拉著我的手說。
“不用了。”我說。
“那好。”下午見。
“好。”
“你先走,”易行調皮的說。
我問易行:“為什麼?”
易行說:“因為我喜歡看你的背影。”
我笑了,轉身離去,那一瞬間我似乎覺得我轉的決絕,我不知道易行是什麼感受。
又或許他從未在意過這些,因為我轉身的那一刻他笑如秋月,寒卻爽朗。
其實下午的課隻有一節體育,我騙了易行,不是我在這時後悔了做他的戀人,而是我的卻被那後一篇文章感染,不能自已。
憂鬱,我不是天生的,卻在後天的骨子裏不知不覺的存在,直到深入眉眼,我才知道我前世今生除了顧青還曾愛過一人。
是黛玉,除了她,誰還能與顧青一道占據我的心,使我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