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氣弱。費力地將視線從父子倆身上挪開,“半夜多多會蹬被子,別讓他涼。”
他嘴角舒展開來,“知道了。晚安。”
天氣漸漸轉熱,脫去笨重衣服的多多越發顯得靈活起來。他是個精力旺盛的孩子,正處於對周遭事物抱有極大好奇心的時候。當他發現自己可以用四肢爬行時,他便越發好動。每天吃飽喝足後他便吵著下地,四處爬行cos大號拖把。
許慎行稍早些的時候已經將低一些的開關用安全塞塞好,又將家具邊角全用膠墊包上,但即使是這樣他們也不敢讓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
這世上的意外太多了,簡直防不勝防。
易素從廚房出來,見多多正坐在牆角手裏捏了顆彈珠要往嘴裏塞。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是撲過去劈手將彈珠奪過來。
多多扭著圓滾滾的小身體要去搶回自己的東西,可看到母親黑如鍋底的臉他又犯怵。但到底是舍不得漂亮的彈珠,他覺得萬分委屈,這個時候他就會無比想念好欺負的軟柿子,“哇……”
這樣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連道理也說不通。易素挫敗地塌下肩膀,抱起孩子哄了一通。多多依然不罷休,抽噎著撒嬌,小胳膊抬起直指門外,“噫嘰,嗷嘁……”
“要出去?”她此時已經憋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泄,“好,我帶你找……找那個人去。憑什麼隻我受你的氣?”
許慎行通常每日九點後去公司,下午三四點鍾的時候回來。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在辦公,可那又怎麼樣?
他不是說要將公司事務打理好後交給她,現在過了近兩個月也不見動靜。可見這男人的話未必能信,也許他當時不過是緩兵之計。
公寓離公司很近,走路也隻要十來分鍾。易素沒有推嬰兒車而是直接抱著多多去鼎易大廈。
鼎易,這座位於市中心商業區最繁華地段的摩天大樓,現在可算是安省的地標性建築之一。她曾無數次從電視報紙上看見它,這座建築傾注著他的心血,也代表著他全部榮耀與成功。
她站在鼎易樓下,往上看去。從這個角度看,這座冷硬恢宏的建築幾乎要穿破雲層。它周身都被鏡麵玻璃包圍著,玻璃鏡麵上忠實地反映著四周景色,壯觀、美麗,卻也冰冷疏離。
多多半張著嘴,發出長長的感歎聲,“喔……”緊接著他興奮地扭動身體,催促著母親往前走,“嗯,咪咪,唔……”
易素安撫地拍拍他的背,爾後邁步進入鼎易的大堂。鼎易雖然是易築的產業,但易築隻占了其中的二十層,其餘的全部出租,每年所收的租金便是個天價。
這個時間點雖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但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這裏是純粹的商業中心,來往的男女個個都作職業打扮,麵上都帶著不可一世的驕傲神氣。
而易素卻是一身簡單裝扮,頭發在腦後紮成馬尾。這些都不算什麼,最惹眼的是她手裏抱著的孩子。開在這裏都是大企業或是跨國公司的分部,哪家員工手冊上也沒有說‘允許帶孩子來上班’。
易素在眾多異樣的目光中上了電梯,又在眾多異樣目光的包圍下出了電梯。她的神色已全然不同於在家裏,雖然她依然在微笑但她周身已經豎起一道不可親近的屏障。多多也覺察到了,他十分安靜地趴在母親懷裏吸著奶嘴,眼睛仍是不安份地四處看。
電梯門合上,屏蔽去一轎廂的竊竊私語。
易素將兒子往上托了托,大步朝前台走去。前台小姐初見她時愣了愣,但良好的職業素養又讓她掩去驚訝之色,十分和靄地問道:“您好,請問您找哪位?”
“許慎行。”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她當然知道許慎行是公司董事長,易築的終極boss。平常來找他的人不少,但沒一個是抱著孩子來的。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請問您有預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