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著嗓門和自己的副指揮使王珫拉話的虎捷軍都頭,卻正是郭煒西郊閱兵那天苦盼著被選中去搏戰功的蔚興。
“看把你給樂得……是啊,俺們在東京留守了那麼久,別說是底下的都頭和指揮使升得慢了,就連深得官家信重的兩位大帥都升得很慢。就說柴騎帥吧,自從開始留守東京以來,在這幾年裏也就是升了一次,從龍捷右廂都指揮使到馬軍都指揮使,這還多半是因為韓帥進了侍衛司做都虞候,騰出了馬軍都指揮使的缺;俺們的袁步帥就更委屈了,自打在淮南立下功勳調到俺們虎捷軍,就一直待在步軍都指揮使的位置上沒有動窩。”
屬下的話讓王珫也產生了共鳴,開玩笑麼,眼瞅著以前的同僚甚至是更低級的軍校都一個個爬到自己的上麵去了,而自己在這樣戰事不斷的年月裏隻能守在京城慢慢熬日子,換了誰都會心焦不已的。
就是龍捷左廂第四軍都指揮使杜漢徽、虎捷右廂第四軍都指揮使白廷訓和虎捷右廂第五軍都指揮使解暉這三個主將,他們調動得比手下的將士還要頻繁一些,因此並沒有太耽誤到升職,卻又何嚐不想多立戰功而得以更快地升遷呢?
杜漢徽,起家自太原圍城之戰,在年近五旬的時候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指揮使,也就是憑著太原圍城的過程中奮勇拚殺,終於換來了一個軍都虞候的職位,然後又領軍戍邊屯安平縣防禦契丹,幾年來積功至軍都指揮使,結果調回東京任龍捷左廂第四軍都指揮使以後就原地踏步了。
白廷訓,故同州節度使白延遇之子,因為父親的緣故,他的起步比起一般的軍士要高得多,在高平之戰以後也是一路順風地升職,加上白延遇效忠王命卒於淮南前線給他留下的餘蔭,白廷訓升到軍都指揮使的一路上都是很快的,可是等到他來留守東京的虎捷右廂第四軍擔任主將,升遷也是就此止步不前。
解暉,更是把一個都頭當到了四十多歲的普通軍漢,在高平之戰後有幸被拔擢到虎捷左廂第一軍的第五指揮使,之後又有幸從郭榮征淮南,率所部下黃州,擒江南偽命刺史高弼,因功遷虎捷左廂第一軍都虞候,然後在大整訓完畢轉到虎捷右廂第五軍任都指揮使,於是就在東京城蹉跎至今。
如今戰功就在眼前,升賞可以親手博取,還有誰不是為此而摩拳擦掌的?
“不過蔚都頭你也不要樂過了頭。”王珫順著蔚興的思路憧憬了一下,又立刻向他潑起了冷水:“這回俺們南下的虎捷軍是徹底換裝了,軍士們手中拿的全都是火銃,再沒有了長槍兵頂在火銃兵的前頭。到時候兩軍交戰,要是敵軍在我軍放完銃以後還不潰敗,大家就得上了槍頭去當長槍兵了,到時候能不能做好,能不能把操練時的精神頭拿出來,可還得看你們這些都頭的。”
“副指揮使你就放寬了心吧!去年都已經練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了,最後在冬天的那場對練你也是看到了的,俺們根本就不輸給殿前軍。不比早先那種要塞進銃管裏麵的槍頭,現在的槍頭可以套在銃管外麵,讓出了銃口可以繼續打銃子,兒郎們從火銃手變長槍手可不用慌慌張張的了。再說南軍應該沒有什麼馬軍,就算火銃配上槍頭比原先的長槍短了,光光對付那些比州郡兵還不如的南軍步軍,兒郎們不會吃虧的。”
麵對王珫的敲打,蔚興卻是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給部下打起了包票。
“也是,南軍沒有什麼馬軍,到時候兩軍還會以水戰和步戰居多,俺們全都用的是火銃,倒是可以在對射的時候占許多便宜,就是有近戰肉搏,新的槍頭安裝方式對上步軍也吃不了什麼虧,聽說北伐的時候全火銃裝備的伏波旅就打得挺好。官家先讓俺們南征的換裝,怕也是為了一步步地試著來吧。”
聽了蔚興的話,王珫倒也沒有繼續敲打下去,伏波旅突襲和守城的戰績就在那裏擺著,雖然不敢說自己的虎捷軍就可以比得上伏波旅了,但是眼下對付的是弱旅,還有依然使用刀槍弓弩的州郡兵配合作戰,確實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