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1 / 2)

春天來臨的時候,我開始為工作著急了。其實,我隻是想不到除了南京什麼地方還能適合我,曾經認為不再回老家西安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但,不回去,又能到哪裏呢?屋外涼風並不刺骨,還很舒服,剛好可以吹熄心中的火氣。還剩三個月,我還有時間考慮考慮。

再審查一遍重新修改過的個人簡曆,深深歎了口氣,為自己並不耀眼的大學四年有絲惋惜。後悔又有什麼用?為了一個人,逃離、相思、忘記、墮落,周而複始,能夠畢業已是萬幸,我還奢望些什麼?隨手端起茶杯,在氤氳而清香的霧氣中找尋飄散的記憶,恍惚的溫暖,卻在微風之中化做真實的冰冷。感情是可以用完的,一次的投入得不到回報,心中便猶如再沒有填充物,像木乃伊一般,隻剩空虛,或者說是沒有生命力,自然也無追求。但,飯是要吃的,也要屋簷遮雨,衣需蔽體,麵子也重要。總之,錢是不可或缺的。想到這兒,我回過神,掙錢,工作,我要找到工作!

拷貝,存盤,下線,關機。

陽光好到眼饞,不出去走走怎麼對得起這四年來的陰霾。臨出門時接到電話:

“思五,我想見你……”

“對不起,打錯了。”

我毫無感情的將電話掛斷。“思五”早就不是你能叫的了!拿不起,放不下,還充什麼男子漢。

我喜歡逛街。人常說女人逛街有幾大特點:能走,能吃,能看,能砍,要麼不買要麼血拚。而我的逛街,是純粹的逛。站在新街口的天橋上,麵對車水馬龍,嘈雜中更能顯出我的孤獨。長發在空中飛揚,隨著我的柔軟的棉布裙腳一齊舞出好看的波浪。就這麼站著,幻想有個男人能夠在某幢高樓最頂層的辦公室中,端著咖啡朝外僅僅眺望一眼時就能看見我。我都站得這麼顯眼了!

對!有時麵對應聘的失敗,我就會無端的想要放棄上進,放棄夢想中的意氣風發。如果有纏滿薔薇藤的純金鳥籠,我甘願做一隻沒有自由的夜鶯。有哪個女人不是這樣想的,那她一定是變態!女人天生就應該被高高捧起,細細嗬護。

我當然沒有小說中女主角那麼好的運氣,搖搖雲中的腦袋,回到最現實的世界。天橋上,衣著破爛的小女孩伸出髒手可憐兮兮地擋在漂亮年輕的情人麵前,在快要接到一塊錢時被身後冒出的市容督察連拖帶拽地扔到天橋一角,那一雙不服的眼眸中泛著玻璃的明亮,很好看,但,太易碎。

我輕飄飄地下了天橋,往人群深處走去。星巴克裏飄散出濃膩香甜的咖啡香氣,禁不住誘惑,慌忙在那柔軟的沙發中坐下。抱住溫熱的瓷杯,像一時間有了依托,覺得愛情就像一杯咖啡,我們想得到的,其實就是那一時間的充實和溫暖。

落地窗外陽光依然燦爛,可我總是覺得冷。輕輕啜著咖啡,感覺熱量溫暖嘴唇、牙齒、喉嚨、食管,一直到胃,然後“轟”的一下,在全身散開,有些飄飄然。門那邊的忙碌和門這邊的悠閑,使我突然有種已過上衣食無憂生活的幻覺。曾經看過一則廣告,畫麵中一個漂亮的女孩在露天咖啡廳輕輕品著咖啡,字幕是:我不追流行,讓流行來追我。這是何等自信!也是我最缺乏的。我總認為善良且不爭強好勝便可順利找到工作,可我最大的錯誤也在於此。這年頭,老板要的是可以為工作拚命的機器,不是白拿薪水的閑人陶淵明。拿出剛剛打印好的簡曆,小心地猶如用筷子夾果凍,再次一遍遍地審視,想象主考官打開它時目光會落在哪個地方。又一陣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