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晉的皇宮完全仿照大晉的皇宮建造,與大寧和拔都完全不同,氣勢恢宏,幾乎成了一片建築群落,無時不刻,北晉都透露著正統皇族的傲氣,但同時,衛子遲也發現這裏的人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不甘。這也是情理之中,大晉三分才短短十幾年,在北晉若不是忌憚大寧的天機閣和拔都的東方軍,隻要有一個人振臂一呼,打著回複晉太祖祖業的名號,那麼很快就會受到響應。北晉的軍隊堪稱鐵軍,以重甲騎兵見長,爆發力和衝殺力連東方玄都要事先掂量掂量。若不是陳子懿發兵時也招募了一匹鐵騎,號稱英蓮軍,當年進攻大晉就未必會那麼容易。大寧盛產火藥,所以在英蓮軍裏也配備了相當了火器,雖然就騎兵質量而言不如北晉,但是火藥的殺傷力遠勝過馬刀長劍,在這方麵,大寧更勝一籌。
從齊天高的朱紅色大釘門進入皇宮,衛子遲頓時感覺到一種肅穆的氣氛。北晉的皇宮竟然與外界相差甚多,這令他不免有一絲動容。過午門,進奉宣殿稍候片刻。鴦兒也是頭一次進皇宮,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又不敢發出動靜,馬世成則是一臉淡漠,他對於這種皇家的奢華從來沒有太多的興趣。端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價值不菲的金絲白瓷杯裏的茶水。
“宣,諸位道修覲見——”
沒過多久,殿外就傳來了小黃門的宣聲,三個人連忙起身,衛子遲整了整衣冠,跟在候在殿外的小黃門後麵向遠處的天子大殿走去。
一步步踏上白玉石階,衛子遲心裏有一種抑製不住的激動——自己即將見到北晉的皇帝了。畢竟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啊,從小到大,雖然生在養尊處優的衛家,但是還從未直接麵對過帝王,心裏不免在想象:不知道當今的乾元皇帝龔長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東方玄他早有耳聞,是一個殘暴不仁的冷麵君主,陳子懿也是天下聞名的女子,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勵精圖治,那麼龔長廷呢?會是一個年輕有為的聖賢之君,還是一個老邁年高的老頭子?
突然轉念一想,連四皇子龔長安都那麼大了……想必也不會很年輕了吧?
正這麼想著,就已經到了大殿外。隱約聽到了陣陣低迷的樂聲,正在疑惑,走進大殿,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大吃一驚:明明是上朝議事用的天子大殿,眼前卻是一群衣衫暴露的舞女,每一個舞女都是絕世妖嬈的身姿,羊脂色的肌膚在身上僅有的幾乎透明的紗衣下若隱若現,在殿前做著放肆甚至有些下流的嫵媚姿勢,衛子遲還是個未諳人事的雛兒,哪裏見過這種“世麵”,就連鴦兒此時也都漲紅了臉,躲在衛子遲身後,低著頭走著。馬世成走在前麵,眉頭微微一皺。耳邊是淫蕩放肆的靡靡之音,眼前是幾乎赤裸的舞女,鼻子裏滿是濃鬱的酒味,殿上高高的金色龍椅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手肘撐著頭,微閉著雙眼,似乎對這樣的酒色之宴司空見慣,甚至有些麻木,而在殿下,沒有其他的文武百官,隻有龔長安一人,換上了高貴的金絲朝服,直直的站在殿下,見到馬世成三人進來,臉上頓時有些難堪。
“父王……”龔長安小聲提醒道:“三爺和兩位倉浮門道友來了。”
“哦。”龔長廷睜開了慵懶的眼睛,說道:“好啊。來了好啊。”
龔長安適時揮了揮手,示意舞女全部下殿,樂師見狀也都停下了演奏。一個個嬌媚的舞女擦著衛子遲的身體嬉笑著飄走,衛子遲咽了一下口水,連忙直視前方,非禮勿視,這是儒家的教條。馬世成上前一步,當即下拜,衛子遲和鴦兒也連忙跟著行三跪九叩大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