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鴦兒看著那塊天鷹台的密令符,仔細端詳了一番,衛子遲見她少有的認真,以為她知道這塊令牌的來頭,開口問道:“鴦兒,這塊令牌是做什麼用的?”
誰知道鴦兒一臉正經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啊。”
衛子遲一陣無語。從鴦兒手中接過密令符,在手裏掂了掂,鴦兒把山鬼玉放在手心裏,慢慢的感受著山鬼玉上傳來的淡淡的陰寒之氣。漸漸地,臉上露出了難以抑製的喜色。僅僅是掌心裏一小塊山鬼玉,就蘊含了這麼濃鬱的陰氣。果真是寶貝。其實對於鴦兒來說,山鬼玉的作用有限,畢竟她已經凝氣完畢,開始通脈。這山鬼玉充其量算是一點輔助,對於通脈階段的鴦兒而言作用並不是很顯著。
“誒,對了。”鴦兒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衛子遲,問道:“之前龔長安還和你說了什麼?”
“他說‘明日醜時’。”衛子遲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鴦兒。他心裏以為,龔長廷壓根沒把他們當回事,現在所有的安排都是龔長安自己做的主,於是對於龔長安的好感又上升了許多。從遇見龔長安和馬世成開始,龔長安就一直在保護著自己和鴦兒,衛子遲怎麼能不感動呢?
“明日醜時?”鴦兒嘴巴撇了撇,秀眉微蹙:“什麼叫‘明日醜時’啊?是要我們呆在天香樓,還是出天元城?”
“這……龔大哥沒說。”衛子遲赧顏。自己當時應該問清楚才是。可是龔長安已經走了許久,按照他的速度,估計已經找不到了。轉念一想,這裏可是北晉的都城天元城,就是龔家的地盤,為什麼身為北晉四皇子的龔長安還要特意壓低聲音,做事做的這麼遮遮掩掩?能把四皇子逼成這個樣子,難道……
那個想法竄進他的腦海時,衛子遲心裏一下子漏跳了一拍。
“師弟哥哥,怎麼了?”鴦兒見衛子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表情越來越凝重,不禁開口問道。
“我在想……”衛子遲剛想把心裏的想法和鴦兒說一說,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看著麵前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想起在山鬼窟裏她情急之下幾乎要把自己倉浮門的身份一口吐出的模樣,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是個天真的小丫頭啊。”衛子遲在心裏微微一笑。他生在衛家,衛胤又是朝中要臣,對於這些朝中人事也有所了解。心裏想,這些東西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為好。
“沒什麼。”衛子遲搖了搖頭:“我們想不明白,不如去問問三爺,說不定他會知道。”
“對啊,走走走,找三爺去。”鴦兒聽衛子遲一說,一下子笑起來,抓住山鬼玉從床上一躍而下,光著腳丫子就往馬世成的房間跑去。衛子遲見狀,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鴦兒,穿鞋子啊!”叫了幾聲,鴦兒卻沒有回頭的意思,無奈之下,衛子遲隻好抓起鴦兒的鞋子,跟在她後麵追了過去。
二
北晉皇族一直有一個傳統:東宮不設在皇宮內。這也很好理解,太子手下就是令人膽寒的天鷹台。天鷹台剛剛建立的時候很快就傳到了民間,於是有的人家就用天鷹台治小兒夜啼。“再哭,讓天鷹台抓你去。看你還哭不哭。”天鷹台是一個專門培養刺客的地方,裏麵不乏能人異士,所以曆代皇帝都不敢將東宮直接設立在皇宮內。當今也不例外,太子的東宮被安置在天元城的東北角。
太子龔長鷹,本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將士,親身參與過三家分晉的那場戰爭,當年東方玄一舉北上,晉靈帝倉皇出逃,結果路上中風暴斃,晉靈帝沒有留下子嗣,所以當時晉靈帝的哥哥,也就是當今的龔長廷在眾臣的擁戴下登上皇位。龔長廷當時手裏的第一大將,就是他的長子龔長鷹。龔長鷹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武將,恰恰相反,權謀機變,兵法陣仗樣樣精通,與東方玄和陳子懿的聯軍打個平手,退守涪陵關,建立北晉,龔長鷹立下了汗馬功勞。於是龔長廷理所當然的立他為太子。可是自從太子外出查訪涪陵關隘回天元城的時候,卻遭了刺客,從此帶傷隱居東宮,諸事不問,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朝中變得迷霧重重。按理說,龔長鷹久經沙場,沒理由一蹶不振,如此虎藏,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大哥。”
“哦,長安來了。坐吧。”
月下,太子東宮顯得格外幽靜。皓月當空,庭下花開正好,寒意微起,龔長安點著三尖兩刃槍,看著麵前這位煮茶的白發男子,心裏不免泛起一陣傷感。
庭中院內,一個滿頭白發的男子正不緊不慢的倒著茶,上好的茶葉散發出陣陣清香,仔細一看,白發男子和龔長安差不多年紀。龔長安剛剛加冠,而白發男子也差不多就是二十幾歲的模樣,劍削一樣瘦削的臉龐顯得格外清秀。更令人痛心的是,男子的眼睛始終被一條白布纏著,那條慘白的布綾似乎在向世人表示自己的雙眼早已失去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