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周女呼出最後一聲愛稱,然後繼續將斧頭砍向頸脈。雪白的頸項出現一個碩大的血盆大口,周女的頭搖搖欲墜,帶著不舍帶著遺憾,緩緩的閉上眼睛,寧靜而又迅速的倒向地麵。周女的血如她所希望般,像有著生命般自動幻化成細絲,纏成綿綿的血網,在暮森前攔出一片血籬。暮森沙沙作響,似嗚咽似哭泣,又似吃飽喝足的小兒滿足的發出聲聲喟歎。
周女身上大大小小數十個傷口,每一個傷口都深可見骨,最深刻的還是頸項上的一道,半個喉管也被割破了,可見周女對自己的心狠,卻更為了顧及李郞的心。她靜靜的躺在地上,身體端正如標杆,兩手平伸,雙腿並攏,雙眼圓睜表情安靜,這是周族冥逝後最端正的姿勢,上看天,下俯地,同時也意指死者致意此生天不愧、地不愧。血已流盡,褪去血色的身軀,玉一樣的光澤。她的身影幅射天地,高大巍峨不倒。
李郞的淚已幹,幹裂的唇盡是血絲,他用多大的力量去控製自己,沒有讓自己衝動的撲上去,撲倒她,扯住她,扔開她傷害自身的斧器,但不能,這是她的心願,也同樣是他的心願。
“你們看到了吧,看到了就出來,躲躲閃閃的李族小人們!!”他悲鳴道,果然後麵的草垛樹叢後麵鑽出了一群人,正是那李氏部族之人。大家推推搡搡的不肯上前,李郎的眼更是悲傷,“這就是自己所護之人群嗎?這就是失去她的結果嗎?”蒼涼一笑心裏暗問。李郎小心的縫上周女身上的傷痕,端詳著她的身子,固執的淚終於流下了,一切卻不可挽回了。
“後來啊……”鞠釀笑看聽得入神的蓮傾。繼續講道:“後來聽說,周女的身體被周氏族長迎回安葬。李郎不知所終,有人傳說他也死了,因為李族行使的是崖葬,也就是天葬”。
“所以啊,現在這座城既叫女周城,也叫血女城,據說周父痛失愛女,無心領導,遂退出了族務,而他們所居之地也被李氏侵占了,所以這個城現在的名字則是‘李城’。”
不過啊,傳說畢竟是傳說,曆史的真相終究會飄逝於時間流裏。人啊,隻有現在和未來最為重要,這也是每個人存在於世不能逃避的世務不得不繼續是去的曆程。
“天黑了,我們該進城了”。鞠釀跳起身,伸手拉起蓮傾,幫她拍去身上的草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儀容,兩個人往城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