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棠鶴望便靠在牆上,道,“我從小就住在雲州。我叫湛臨天。”
天窮湛家。
這是雲州城裏人人都知道的名號。是說雲州湛家富甲天下,比蒼天尚要富貴一重。
湛家做的是盆景,從小家裏就擺滿了各色的花。
花團錦簇,隻用美是難以形容的。
對我和臨雙而言,卻是像冥域的地方。
曆代湛家當家,其實都是東宮的暗衛首領。
五年前我和臨雙一戰,我輸了,就離開了湛家,改名叫棣棠鶴望。
湛家不放心我在外麵活著,怕泄露了東宮的秘密,所以不斷派人來暗殺我。她也是死在三年前的一次暗殺。在住進那座小樓的第二天。
也不過,就是如此。
風霏霜聽完了他的故事,抬頭一笑,“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殺得死的。”
棣棠鶴望看著她,過了一會兒粲然一笑,“那太好了。”
“回來了。”老者彎著腰侍弄廊下的繡球花,低聲道,“去把衣裳換了。”
湛臨雙依言而去,少時換了身淺灰便袍又站在一邊。
“你覺得如何?”老者擰著眉端詳著那盆花,“是不是沒什麼生氣?”
他問的自然不會是花,湛臨雙微一沉吟,“輕功是極好的,武功也頗不弱,我隻是不敢驚動了大哥。”
“大哥?”老者歎了口氣,轉身,“臨雙啊,湛臨天此人,五年前就應該死了。若不是你當初婦人之仁,又哪裏有今日這些麻煩。你如此當斷不斷,叫我怎麼放心把這家業交給你。”
湛臨雙神色一凜,垂手道,“您教訓的是。”
“行了,去歇著吧。”
風霏霜站在樓上看著棣棠鶴望在樓下為了那些花忙碌,自得其樂。
她不太懂這個人。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但是有一點她知道。
棣棠鶴望在那個故事裏撒了謊。
她號稱“天地匙”,對雲州這個地方卻知之甚少。但也足夠看破他的謊言。
雲州的確有個湛家,也的確正是東宮暗衛。
隻是,湛家根本就沒有所謂兄弟相殺的戲碼。
曾有一位風殤閣主見過東宮暗衛首領,那正是一雙姐弟。
風霏霜並不打算去戳穿他。
有的時候一個人撒謊,也許隻是因為,有些是他不想再提起。
在這個世上,風霏霜知道的事已經夠多,她沒有太多的好奇心。她要擔心的反而是自己的事。平白得罪了湛家的人,又何嚐是件易了的事。
風霏霜笑著歎了口氣,樓下棣棠鶴望抬頭看她,微微一笑,“既然無事,何不下樓來彈支曲子消遣?”
風霏霜依言下樓,坐在樹下,拂去弦上落葉,操起琴來。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