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現,自己對師姐完全不了解,自己從小在醫穀長大,師姐比他更早入門,他一直以為師姐和他一樣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可是卻從未想過師姐的真正身份,如今想來師姐每月有一半時間不在醫穀,身份的確可疑了些。
“琴小姐?”一個粉衣宮女從宮殿內低頭走出,看見琴墨莞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很是驚訝,隨即又笑了笑,“琴小姐是來找娘娘的嗎?”
“那請琴小姐隨奴婢來吧。”
琴墨莞輕輕點頭,跟在粉衣宮女身後進入了宮殿。
琴漣心中疑惑更甚,進入妃子寢宮都不需要通傳一聲嗎?
寢宮內布置得十分文雅講究。紫檀木的桌椅上雕刻著細膩精致的花紋,四周擺滿了鮮花綠植,插在古董瓶裏,更添了幾分古韻。一陣風吹來,屋子裏的薄紗輕輕掀動,襯著香爐內寥寥而起的紫檀香,顯出幾分繚繞之意。
廳房的南邊開了一扇弧形窗戶,透過窗戶依稀可見一片茂密的竹林,風霜傲骨,淡雅得不可方物。
望著眼前的景,琴墨莞不禁冷哼了一聲。
“請琴小姐在這裏稍作片刻,奴婢這就去喚娘娘出來。”說著輕步走進了裏屋。
未過多久,便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從層層疊疊的珠簾後嬌笑著走出。阮媛身著薄紗錦衣,帶著一支華貴的金步搖,嬌豔的麵容上掛著張揚的笑容。
“妹妹今日怎的如此有閑情逸致,竟有空進宮來我這鳶惠殿做客?”
琴墨莞不動聲色地掃了阮媛一眼,露出了一個妖媚的笑容:“姐姐這是何話?做妹妹的難道來看看姐姐也不可以嗎?”
“當然不是。”阮媛拿起手帕掩住嘴輕笑道,“難不成是來找琴醫聖的?還真是師徒情深呢。”
“師徒情深怕是也與姐姐無關吧。妹妹今日前來不過是想與姐姐敘敘舊,小住幾日罷了。”琴墨莞端起身側的一杯茶輕抿了一口,蹙眉,“姐姐這兒奴才真不會做事,竟拿冷茶來招待客人。”
“是姐姐怠慢了。”阮媛冷笑一聲,“不過我這鳶惠殿也不是妹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妹妹怎就認為姐姐會應允妹妹呢?”
琴墨莞撫了撫精致的陶瓷杯子,眼神慵懶地掃向阮媛:“妹妹還以為這麼久不見姐姐,姐姐會長進許多呢。妹妹不是小氣之人,答應過姐姐的事情妹妹自會辦到。”隨即指尖一揚便見一個綠瓶子飛出,穩穩地落在了阮媛的手中。
阮媛滿意地一笑,伸手喚來了方才那名粉衣宮女:“小桃,給二……琴小姐還有這位公子準備兩間臥房。對了,記得換上最名貴的熱茶,別讓人覺得你不懂規矩。”
“是,娘娘。”名喚小桃的宮女福了福身行了個禮,低眉順眼地走到琴墨莞和琴漣的麵前,“還請琴小姐和這位公子隨奴婢來。”
小桃領了二人到了臥房之後行了禮便離去了。
琴墨莞拉住東張西望的琴漣,冷若冰霜地開口:“你在這裏呆著,不許亂跑,我去去就來。”
“師姐要去哪?”琴漣瞪大了眼睛問道。他真的越來越覺得他的師姐不尋常了,如果他能有她的一半,那麼……嗤笑著在心裏搖了搖頭,琴漣轉身躺上了床。
琴墨莞閃身躍出殿牆,順著記憶中的道路逐步向前,終於在禦花園前頓住了腳步。
禦花園內種著許多梨樹,似乎傳聞前皇後極愛梨花,皇上寵愛皇後,便在禦花園內栽滿了梨花樹,隻是還未等花開,前皇後便被刺殺,當時皇後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一屍兩命,皇上悲痛過度,重賞尋找刺客,後來似乎那刺客真的被尋著了,還被鞭屍暴曬。隻是……那刺客……
琴墨莞目光冷淡地掃了掃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後,閃進了層層疊疊的梨樹中,梨花淡淡的香味湧入鼻翼,隻是混在梨花香中的還有一縷藥香,隻是這藥香十分淡,平常人絕對聞不出來,饒是琴墨莞與藥草相伴了十多年,也必須要屏息靜心才能感覺得到。
順著藥香,琴墨莞在一棵梨花樹下站定,微微彎腰,拂開了樹杈間的花瓣,將身上的一把木匙拿出,插進了樹杈間的縫隙中。
梨花樹前落了一地的梨花般忽然四散開來,青石板的地麵微微一動,出現了一人高的入口。
琴墨莞謹慎地掃了一眼四周,提著裙擺走了下去。
洞內很黑,但是這裏琴墨莞來了數十回,想是再笨的人都能記住裏麵的路了。
洞很深,即使是再輕的腳步踩在地上都會發出很大的回聲,可越往裏走越是明亮,直到聽見一陣潺潺的溪水聲,琴墨莞才停住。
預料之中的,一襲青衫站在溪邊,目光沉靜地望著流動的溪水,衣擺輕輕拂動。
琴墨莞不著痕跡地斂下眉眼,聲音不禁放柔了些:“師父。”
“莞兒……”琴玉微微一笑,淺淺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