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兒……”琴玉微微一笑,淺淺地開口。
琴墨莞眸光輕輕流動,突然看見琴玉麵門發黑,不禁向前一步握住了琴玉的手臂,琴玉欲要掙脫,琴墨莞卻更緊地握住了,隨即,眉頭深深的皺起。
“這是怎麼回事?”
“我無礙……”
“忘川毒也叫無礙?”琴墨莞貝齒咬了咬唇,“師父,你說過隻要讓唐羽秋放鬆警惕就會自行將毒解開的。忘川毒毒性極強,若在體內滯留超過一個月,即使有解藥對身體也是極大的一種傷害……”
琴玉收回手,目光淡然地掃過琴墨莞的臉龐落在溪水上:“唐羽秋一向多疑,若我隻讓他看過一次便想讓他相信我中了慢性毒,那是絕不可能的。更何況……這才十天不是嗎?”
“師父!”
“莞兒,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琴玉輕輕的漾出一個笑容,恍若天人一般,饒是琴墨莞對著這張臉看了十幾年,也不禁愣了愣,隨即眼裏散出如水一般的溫柔,可是溫柔中卻糅合著散不去的擔憂。
師父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多年來,師父的身上一直背負著國仇家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好的機會,不擇手段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他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
“莞兒,你東西給阮媛了嗎?”琴玉很明顯地岔開了話題。
“給了。”琴墨莞恢複了一貫的淡漠,聲音卻有些悶悶的,“以阮媛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個性,不出三日,她一定會去莉香殿假裝看望莉妃,然後送她一包安胎藥,以表姐妹情深。而以莉妃的心思來看,她定會讓人燒了那包藥,不留痕跡,既維護了她和阮媛的‘姐妹之情’,又不用承擔被下毒的後果。阮媛早已在莉香殿內安插了自己的人手,這幾日她一定會讓那人借機將我給她的那藥粉撒入檀香爐內,等到莉妃燒了那安胎藥,那藥粉與安胎藥中的‘川斷’結合,定會使莉妃流產。就算最後查出了那香爐的不尋常,發現了那藥粉,但那藥粉本就是一種香料,以那幫太醫的資質也絕不會察覺出什麼,而且……”琴墨莞勾起了一抹笑容,“莉妃也絕不可能自己說出曾經把阮媛‘一片好心’送她的安胎藥扔入了香爐中燒盡,所以,這個苦她是吃定了。”
“三宮六院又如何,鬥來鬥去也不過給外人可乘之機罷了。若是我,一生必定隻得一妻,全心全意奉她所有。”
琴玉目光定格在琴墨莞的臉上,笑容散開,話語輕柔。
琴墨莞微微撇開臉,耳下很可疑地轉紅了。
**
月色淺淺地穿過半敞的窗戶照在屋內的地上,似乎積了一層水光一般。
琴墨莞側臥在床上,目光靜靜地看著那層薄薄的月光,腦海中回想著之前與師父的對話,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
突然,外堂傳過來一陣喧鬧聲,然後就是人來人去奔奔走走的聲音,好不熱鬧。
琴墨莞警惕地坐起身,側耳凝聽。
隱隱約約傳來“莉妃”“小產”等字眼,還夾雜著哭泣的聲音,琴墨莞眼眸下垂,複又重新躺下了身子。
她了解自家姐姐的性格,所以她料到阮媛會很快動手,卻沒想到會如此快,竟連一個夜晚也等不及。
思索片刻,還是覺得不妥,琴墨莞起身很快地穿好衣服,出了房間,輕輕關好門,一個翻身跳出了院牆。
此刻的鳶惠殿裏真的是一片喧鬧,可是卻不見了阮媛的蹤影,想必一定是趕到了莉香殿去表她那虛假的姐妹之情吧。
琴墨莞憑著自己昔日對皇宮地形的記憶,在黑夜中以輕功快速地穿梭著,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嫁入宮這麼多年了,阮媛竟還是未學聰明一點,還是如此性急。其實她給她的藥不是最好的,這種藥藥性太猛,與川斷混合,不超過半個時辰必定使人流產,即使阮媛做得再完美,離開莉香殿半個時辰不到莉妃就流產,也很容易讓人懷疑上她。
不過……這都是她自找的。
她說她要見效最快的藥,那琴墨莞便給她,沒必要告訴她其他多餘的信息。至於她會有怎樣的結局,那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琴墨莞可沒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幫她收尾。
看到人來人往哄作一團的莉香殿,琴墨莞謹慎地環顧四周,確定安全後便朝著主殿奔去。
埋首窗邊,屋內燭火搖曳,莉妃伏在唐羽秋的胸口低低地綴泣著,一副小女人淒淒涼涼的模樣,反觀兩人前方跪著的阮媛,戰戰兢兢,淚水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