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腳下的人,閑來無事,就好揀個小戲院或是茶樓坐著,聽聽小曲兒、喝幾口茶,幾人湊在一起聊聊京城裏的新聞,倒好似永遠不厭煩。
有了什麼熱鬧啊,一個個恨不得天不亮就去占個地兒,年羹堯牽著裹得嚴嚴實實的玉姚還沒到刑場,遠遠的就看見已密密麻麻的圍了一圈人。
殺張明德本就是為殺雞儆猴,聖上下旨與此事有關聯的人可都得去,在這個時候,誰敢不去。
玉姚微微皺了皺眉,“這些人,又不是什麼好事兒,有什麼好看的,竟都來得這麼早!”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人家的想法大概與你不同。”年羹堯笑了笑,二人也不去湊熱鬧,在遠處遠遠的瞧著。
年玉姚攏著石青刻絲灰鼠披風,看著囚車到了,臉上帶著絲嘲笑歎道:“四十七年的第一場雪,竟是染上了無辜冤死人的血。”
年羹堯看著玉姚話畢合掌念著經,也不再說話。
“好了,咱們回去吧!”過了半晌,年玉姚方睜開眼睛,她可不敢看那砍人的場麵。年羹堯點了點頭,牽了玉姚轉身正欲離去。
“姚兒,亮工。”身後忽的傳來熟悉的聲音,二人轉身望去,隻見胤禛身披金棕色鏤金大氅正含笑看著二人。
玉姚臉上綻開了笑容,讓對麵的胤禛竟有冰雪融化、鮮花盛開的錯覺。
年羹堯行了常禮,“四爺這就要回去嗎?”
胤禛這才回了神,“嗯”邊說著邊伸手牽了玉姚的手,笑道:“天冷,我打發人送去的紫貂暖手捂子怎麼不用,隻戴著這小手套,也不怕凍著。”
“那個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我穿著男裝,再戴著那個豈不怪異。”年玉姚嬉笑著說道。
胤禛笑了笑,替她搓著手,年羹堯在旁看著,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低著頭不發一語。
“也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這附近倒沒什麼好去處,”胤禛笑著對年羹堯說道,“不過離我府上倒是不遠,就去我府上如何?”
年羹堯看了眼玉姚,隻見她正在努力的把腳下的一個小雪堆踩平,不見說話,遂笑道:“謝四爺。”
三人說著話慢慢消失在街上,一旁茶樓上,一人開著窗子還在望著,正是胤禟。
“快進來吧!胳膊上的傷還未痊愈,就別在那兒吹風了。”胤禩一襲天水碧雲紋袍衫靜靜地喝著茶,看了眼自己那癡心的弟弟,歎道。
胤禟這才掩了窗子回了座兒,低著頭,滿眼皆是沮喪,
一旁的十阿哥胤誐朗聲道:“叫你盯緊點,現在可好!倒被四哥???!”
“這也不怪九哥,他已經夠用心了。”胤禎打斷了十阿哥的話,“我聽十三哥說起過,玉姚與四哥四十一年的時候已經相識,那個時候已是有情了。”
胤禟聽著幾人說著,長歎道:“姚兒???,我隻盼四哥能夠真心待她,我就放心了。”
“皇家哪有真情,況且是四哥,他自小就比我等艱難些,哪有那麼容易便真心相托。”胤禩喝著茶,淡淡提醒。
胤禎放下茶杯,緩緩道:“八哥這麼說倒是有些武斷了!”畢竟是同胞哥哥,胤禎向來不喜別的兄弟在背地裏說胤禛,“何況玉姚豈是尋常女子,我相信四哥也是極喜歡她的。”
“你們別說了。”胤禟皺著眉冷聲道。
剩下三人看著胤禟真的是生氣了,便不再多說,換了別的事兒來說,又喝了幾回茶,這才各自回了府。
這邊胤禛、玉姚和年羹堯三人剛進四爺府,管家陳平便迎了上來,行了禮,又笑著對玉姚道:“年小姐,可還記得老奴?”
“當然記得了,管家近來可好?”玉姚覺得這陳平對自己怎麼就這麼好呢,遂笑道。
那陳平忙躬身回道:“托小姐的福,老奴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