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輕灑，亭台樓閣皆隱在一片朦朧之中，無垢看著外麵的風景，綠柳微漾，青煙直上，雖說這裏比不上江南煙雨的清俊風雅，不過，倒也活化出一幅水墨丹青。
“小姐，天涼了，要不要加件衣裳？”清玥將床收拾一番，抬頭見無垢站在窗前，便問道。
無垢不曾回頭，依舊趴在窗台上，隻是搖搖頭，說道：“不冷，清玥你看，外麵漂不漂亮？”
清玥探頭看了看，點頭讚道：“確實是漂亮，不過聽說江南煙雨更加美呢。”
“誰不知道啊，隻是沒有機會去罷了。”無垢撅著嘴，江南，風光秀麗，每一處地方都是一幅畫，若有機會定要到這畫裏遊玩一番。
清玥笑笑便不說話了，無垢向來喜歡江南的氣韻，再說下去，隻會讓她更加向往。
用過午飯，無垢一人坐在房內，隨手拿起一本書看起來。
“聽說皇上又要出兵攻打高句麗了。”門外不知是誰說道。
“是嗎？不過上次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再打？不是又要征兵？哎…。我哥哥這次怕是躲不掉了…”另一個女孩說罷便低低抽泣起來。
“幸好，我家生的都是女兒，我爹爹也老了，不然…”說著二人慢慢走遠。
無垢撐著頭靜靜聽著，打仗？又要打仗？無垢搖搖頭，輕聲歎息，喃喃自語道：“又不知有多少人將骨肉分離，運氣好今生還能相見，若然葬身戰場，馬革裹屍，傷心的終究是自己在意的人…。”
天色漸暗，無垢起身關上窗戶，點起燭火，捧起書繼續看起來。
“小姐。”清玥開門進來，無垢伸手護住燭火，轉頭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何小姐約您明天出去。”
“錦樂？”無垢點點頭，“明日幾時？”
“巳時。”
“知道了。”
次日，無垢起來見外頭下著小雨，想是一夜未停。
“清玥，錦樂可有派人傳話？”無垢穿上外衣，見清玥正將備好的早飯放在桌上，便問道。
“沒有啊。”
無垢歎了口氣，“下雨天也不放過…幾時了？”
“辰時一刻了。”
“替我梳妝吧。”無垢洗了把臉，坐在鏡前。
巳時半刻，無垢和清玥一人撐著一把油紙傘，在街上慢慢的走著，不多時便見到錦樂約好的酒樓。二人一進去便見到錦樂和思華坐在二樓靠樓梯處。
“怎麼生意這麼清淡？”無垢見偌大的酒樓隻零零散散坐了幾桌人，不免好奇。
“下雨天出來的人本就少…”錦樂還未說完，無垢便插了一句，“何小姐與眾不同，下雨天還要出來。”
錦樂輕輕打了一下她的手，繼續說道：“何況，如今恐怕又起戰事，許多男人都不敢出來了。”
無垢想了想點點頭，“確實，一路上很少看到人。”
“無所謂啊，反正不會拉我們去打仗。”錦樂一臉無謂的笑笑，“對了，你們吃過了嗎？”
無垢和清玥點點頭，錦樂見了撅起嘴，“怎麼先吃了，虧我等了這麼久。”
“我有專門的大廚，自然是在家吃了。”
“專門的大廚？是誰？”錦樂來了興趣，湊近問道。
無垢伸出手指，往旁邊指指，“自然，是我身邊的這位。”
“清玥？你何時成了大廚？”
清玥連忙擺手，說道：“何小姐，你別聽我家小姐胡說，不過學了幾日罷了。”
“清玥你這麼聰明，肯定是一學就會的，不如也教教思華啊。”
無垢拍開錦樂放在清玥身上的手，昂著頭說道：“要想學藝，先交學費。嗬嗬…到底還出不出去了？何小姐…”
錦樂似乎這才想起今日的目的，便帶著她們下樓結賬了。
四人一人撐一把傘，走在空曠的街道上，除了店鋪，以往在兩邊叫賣的小販都不在了，整個街道顯得特別安靜，都認聽見各人的腳步聲。
錦樂搖搖頭，“屋漏偏逢連夜雨啊…高句麗一戰大敗，還致使內亂，”說道此處錦樂壓低聲音繼續說道：“皇上此刻恐怕急得連飯都吃不下了。”
無垢歎息一聲，“小心被人聽到。”
錦樂四處看了看，“你瞧，這街上哪有人啊？以前啊，就算下著雨都有不少人來來往往，在我看來，京城永遠都是繁華的，從未像這般冷清蕭條。”
“那是你不知道，五胡時期，西燕慕容衝屠城，那時可是無論男女老幼，牲畜草木一律屠殺。你我若生在那時，才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慕容衝？這名字耳熟得很，耳熟得很…”錦樂尷尬地笑笑。
無垢搖搖頭便不說話了，低頭看著腳下，似乎看到了那時鮮血滿城，屍首成山的景象，不禁打了個寒顫。鳳皇啊鳳皇，你又何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