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淵大軍行至龍門時,劉文靜已帶了數百突厥兵及兩千多匹好馬。令原本就高昂的士氣更加高漲,幾乎想直接打下河東郡。
世民拉過竹椅,朝無垢招一招手。無垢捧著本書慢悠悠地坐下,世民握著她的手臂輕輕揉捏起來。
“打算什麼時候出兵河東郡?”無垢靠在椅背,身上蓋了件披風,已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
世民搖搖頭,“這得由父親決定。”
無垢微微點頭,雙眼已經闔上,世民手上的動作卻不曾停止。
次日,李淵就傳話,因士氣正盛,打算五日後出兵河東。
世民揉著眉心,很是煩惱的模樣。無垢拿了件披風替他披上,輕聲說道:“還在想什麼?”
世民握住無垢放在他肩頭的手,握進掌心,“這一次父親沒有讓我出戰。”
無垢有些驚訝,彎下身貼近世民,問道:“為何?”
世民搖搖頭,“霍邑一戰,立了軍功的是柴大哥和劉大哥,誌玄幾人,而他們,都是在我帳下的。”
無垢垂下的左手有些吃力的握住,原來,已經開始了。“你也不必介懷,以後要打的仗還多著呢。”
“我知道,隻是,屈突通此人極難應付,不是我誇大,若沒有柴大哥他們,此戰怕是很難打。”
無垢點點頭,“這我也明白,不過你還是要保重身子要緊。”
世民轉過頭朝她輕笑點頭,滿眼的笑意在秋日滿是紅楓的午後,溫潤如玉。無垢抬頭看向門外,手指微微顫抖,“俞陽走了那麼久,什麼消息都沒有,清玥不知怎麼樣了?”
世民起身將她身上的披風緊了緊,又把她擁進懷裏,“不用擔心,有俞陽和沛然二人護著她,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
哪知,五日後竟下起大雨,而士氣不減反增,認為還可以如上次一般獲勝。於是大軍依舊如預設好的那般出兵奪城。
隻可惜,此次的守將不是有勇無謀的宋老生,而是老謀深算的屈突通,無論城下兵將如何的辱罵,屈突通都不為所動,隻固守城池。雨越來愈大,城下淋雨的士兵也愈發的失了先前的鬥誌。最後李淵隻得下令退兵。
晚間,很不服氣的李淵再次下令,明日繼續出戰。得了消息的世民急忙叫上李建成,劉文靜和裴寂幾人,一同前往大帳勸說李淵。
今日淋了雨,李淵坐在案前,手裏是一杯青煙嫋嫋的清茶,臉色有些蒼白,雖說今日戰敗,除了下了那道令之外,李淵卻依舊很是平靜,看著坐下眾人,隻是自顧自的喝茶。
被世民一同拉來的玄霸有些心急,見兩位哥哥和劉文靜,裴寂都不願先開口,跺一跺腳,便上前跪下,說道:“父親,大哥和二哥都有了主意,不如聽一聽他們的建議吧。”
李淵這才笑道:“說罷。”
李建成和世民自然又是一番推脫,世民輕聲說道:“大哥為長,還是大哥先說,小弟孤陋淺聞還是不先獻醜了。”
李建成點點頭,便先上前,“父親,屈突通此人老謀深算,極為狡猾,普通的口舌之利根本不能惹他出並,不如我們強行出兵,這樣或許還有勝算。”
李淵撫著胡須想了許久,眉頭依舊深鎖,似乎覺得如此不可行。
世民見況,也上前跪下,說道:“父親,孩兒以為我們應該保存實力,我們的目的是長安,而不是河東。”世民說了這話,李淵才稍稍坐直了身子,似乎來了興趣。
“我們應兵分三路,一路由龍門渡河進陝西,一路從韓城渡河,這樣也能輕巧躲過隋軍,再留一隊人馬在此處,以便應對。”
李淵點點頭,裴寂和劉文靜也紛紛支持世民的說法。
李淵想了許久,一拍定案,決定使用世民的建議,趁此時兵力大增,即刻渡河去陝西,奪得長安才是最重要的。
世民回到帳中時已略感疲憊,無垢正煮好了茶等他回來,見他進來即刻倒了杯茶給他,臉上笑意在燭火下有些不真實,世民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感覺到她臉上溫度,這才接過茶坐下。
“你怎麼了?”無垢坐在他身邊,關切問道。
世民搖搖頭,“父親已答應我的建議了。”
“這樣才好啊。”
“恩…隻是…”世民低頭歎了口氣。
無垢湊近捏一捏他的鼻頭,嬌俏問道:“怎麼了?李二公子…”
世民握住她雪白如晧雪的手指,在指尖輕輕摩挲,“我隻是再想長安那邊如今會是怎樣的情況。”
無垢輕笑,“你我想的倒是一樣,隻是你關心的是軍事情況,我擔憂的卻是兩位嫂嫂和我的三位侄兒。”
“你以為我不擔心他們嗎?等我們進了長安城,自然能見到她們,自然能護得她們周全。”
無垢靠著世民,嘴角是極輕,極淺的笑容,世民側頭瞧著,當真是有些不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