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雨勢愈發的大,清玥死死摟住自己,當真是倒黴透了。本來因事在楊縣耽擱了幾日,她和沛然就打算走捷徑趕去霍邑與無垢等人會合,哪知二人並不知下一場雨竟會被困住,而且…清玥朝四處張望了一番,複又低下頭哀歎一聲,而且她和沛然還分開了。如今這情況該如何是好?
清玥自小怕黑,隻要孤身一人呆在黑暗裏就會想起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雖然她從來不會失常,隻是將自己抱緊,無垢和無忌都明白,這是清玥一個人將自己鎖起來的模樣。除了無垢和無忌誰都不予理睬,似乎天底下隻剩她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黑暗裏,等著一絲光明將她拉出去。
清玥聽著雨聲,濕嗒嗒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卻沒有任何辦法,山裏的夜晚是最忌諱點火的,若身邊有個武功高強的人也就罷了,偏偏如今隻剩她一人,即便難受也隻能忍著。
還記得她和沛然初到楊縣,彼時她剛知道楊縣和霍邑靠的近,而且姑爺就在霍邑,本來兩人隻打算休整一夜便立刻上路,哪知卻又出了岔子。
那天黃昏,清玥從包袱裏找出幾件因趕路而破舊的衣服,本想自己找些針線修補一下,哪知剛下了樓就看見對麵的裁縫鋪。
清玥這幾日也累了,懶得動,便拿著衣服去對麵修補。本來她與那店裏的女師傅聊得正歡,後頭卻進來一個妙齡少女,清玥將一雙眼睛狠狠揉了一揉,又揉了一揉,這才確定了眼前的女子竟是何家二小姐,何錦樂。
清玥起身呆呆看著一身布衣的錦樂,嘴巴有些打結,“何…”
錦樂自然是認出了清玥,隻淡淡一笑,說道:“如今我隻是一個裁縫鋪的小工罷了。”
清玥明白她的意思,於是趁話還沒有說出來便立刻改口,“何姑娘…”
老板娘見她二人相識,便將清玥的衣服交給錦樂,自己到後頭休息去了。
清玥坐在錦樂後頭,見她縫補手藝爐火純青,不禁想起她的父親河大人。
“何姑娘,你的父親呢?”清玥小心翼翼的問道。
錦樂的手指停頓了許久才繼續縫補,聲音依舊很淡,“我不知道。”
清玥還想多問,可見錦樂似乎不想再提,隻能忍住。
二人枯坐許久,直到錦樂將衣服補好遞給她,清玥才訕訕離去。
次日,清玥同沛然說了緣故,沛然也答應她多留幾日。
再次來到那裏,老板娘領著清玥到了後院,又給她倒了杯茶,待錦樂來,才離開了。
“何小姐。”清玥起身輕聲說道。
錦樂搖搖頭,“我說過了,不要再叫我何小姐了,無垢呢?”
清玥見她提起無垢便露了笑容,“小姐此刻因該到了霍邑了,之前姑爺寫過信…”提到世民,清玥住了嘴,並未再說下去。
錦樂也有些難過,卻還是輕聲說道:“那老板娘收我做了幹女兒,已經幫我找了一門親事,以後我隻想這樣安靜的生活。”
清玥看著錦樂那曾經如朝霞一般明豔的臉頰,此刻被蒙了一層灰蒙蒙的舞,看不真切。錦樂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淡然的氣質,與從前那個嬌氣卻可愛善良的大小姐完全是兩個人的樣子。
清玥有些難過,可是想一想,在這樣的亂世,戰爭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安靜的生活是多少人心中所想,錦樂若當真能過這樣的生活,或許才是最好吧。
又在楊縣逗留幾日,二人便打算循捷徑去往霍邑,哪知半路除了這種狀況。
此刻清玥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周邊的動靜,忽然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清玥握住趕路時沛然交給她的短刀,神色緊張到極致,似乎連呼吸都要忘了,手指越來越用力,越來越蒼白。下嘴唇也被咬的全無血色。
腳步聲越來越近,清玥的心簡直都要跳出來,雨勢漸漸小了,腳步聲也更加清晰。外頭漆黑一片,清玥暗暗叫苦,若是有個月亮,至少也能看見此刻過來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如今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該怎麼辦呢?
腳步聲已到了跟前,清玥閉上眼睛,對著腳步聲發出的地方撲過去,短刀橫在胸前。
隻在刹那,清玥已倒在地上,身邊是剛剛過來的“東西”,似乎並沒有刺中要害,清玥握緊短刀,打算再刺上一劍,哪知卻被人拉進懷裏,有些戲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真打算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