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庚辰,立世子建成為後太子。封太宗為秦王,齊國公元吉為齊王。封宗室蜀國公孝基為永安王,柱國公道玄為淮陽王,長平公叔良為長平王,鄭國公神通為永康王,安吉公神符為襄邑王,柱國德良為長樂王,上開府道素為竟陵王,上柱國博乂為隴西王,奉慈為渤海王。諸州總管加號使持節。——《舊唐書》
無垢穿著鮮紅的金絲織錦禮服,坐在主位,而韋韶年穿著淡粉色的銀線紗衣坐在她的左手邊,二人看著廳下立著的絕代佳人,皆是滿麵的歡喜,笑容將兩人心裏的苦澀,嫉恨掩藏的甚是隱秘,隻有她們自己才能將那些包裹在外麵的美好假象撕裂,帶著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益陽公主,楊靜若,即便是亡國公主,她與生俱來的高傲與美麗也讓人驚歎。她站在那裏看著無垢,沒有笑容,隻是靜靜地看著。
無垢卻依舊笑得得體,一點也不畏懼她的眼神,她眼神裏的所透露出來的濃濃地恨意,在無垢如一汪清潭的眼波裏,皆化成了流水,無波無瀾。
“從今往後妹妹就要與我一同侍奉夫君了,若妹妹有任何需要,隻管同我說便是了。”無垢緩緩開口,聲音清亮,溫和裏含著不予抗拒的威嚴。
楊靜若冷冷開口,“我想回房。”
無垢端著茶盞,“無妨,錦樂,帶夫人回房。”
錦樂彎腰應下,腰間的紫色流蘇隨著她輕靈妙曼的身姿一同搖擺,動人心魄。
無垢微微眯起眼,卻隻是不動聲色地繼續飲茶,清玥在一旁看著,臉色漠然,一邊韋韶年似乎有些情難自禁,握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清玥低下頭,眼裏有了三分笑意,韋韶年終究難以自持,如此場麵便已有些露怯。
午後,有工匠在那扇朱門之上掛上牌匾,金漆的底子,漆黑的墨,“秦王府”三個大字刻在牌匾上,陽光照射在上頭,有金色光芒反射出來,光芒下的人們,有人張牙舞爪等待機會,有人依舊淡然如斯。
無垢閉上眼轉過頭,卻看見楊靜若站在石子路邊的假山旁,看著外頭工匠在烈日之下流著汗水掛上這一塊牌匾,眼底有濃濃恨意燃起。無垢不禁直起了身子,後背一陣發涼。這樣的恨,它聚起的大火似乎要將這雕鏤畫棟的朱門大院燃燒殆盡,要這裏所有人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轉眼已過月餘,秦王府的東廂裏,無垢一邊整理著世民的衣襟,一邊低聲說:“你們兩位‘秦王’可是要好好打一場了?”世民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若父親早些告訴我,我就不會答應做‘秦王’了,哎,偏偏和薛舉撞上了……”
無垢掩唇輕笑,“人家可是‘西秦霸王’,你不過是個‘秦王‘而已,差了一截呢。”
二人笑鬧一陣,無垢聽著外頭雞鳴,隨即軟語輕吟,“你要小心,早些回來。最好在……”
“在孩子出生之前回來,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是第一次和薛舉對戰了,從去年就已經和他交戰了,我有把握。”
無垢點點頭,心中卻始終難安。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
秋雨連綿不止,已然下了月餘。無垢伸手推開窗,見外頭雨絲綿綿,麵上愁容更是加重一分。清玥拿起榻上的外衣替她披上,“小姐,仔細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