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悔風流(1 / 2)

蓬萊客棧

夜的風吹醒了醉酒中的三郎,睡眼睜開,隻覺腦袋很疼,對於之前發生的事完全沒有印象,若說有印象也隻是與那幾個人一起喝酒,喝著喝著,好像公主來了!白色的紗帳如風中的飄絮,他摸著頭緩緩坐立起來,屋內的紅燭沒有熄滅,火紅的苗子飄著,喝過的酒壇子橫七豎八地躺在牆腳、桌下。望著窗外,夜還是黑的,此時打更的人敲著時刻的鑼。三郎心頭一驚,驀地坐起,他怎麼能喝醉呢?香兒生死未卜,他怎能在這個時候沉迷?昭延在哪兒?我得告訴他,告訴他,進宮去見香兒最後一麵。

一心想著蓮香活不過明日的事,他未注意到身邊有一個妖嬈的女子從身後起

身,紅色的繡有牡丹的肚兜在白紗帳的對比下格外鮮豔,細白的胳膊柔軟搭在了三郎的肩上,呢喃地說,“恩人,這麼快就要舍棄奴家遠去嗎?這漫漫長夜讓奴家如何度過?”她的聲音嬌嫩,如沉醉了的東風令人酥軟。

三郎一驚整個身子暫停在半空中,驚恐地慢慢回過頭去,隻見一個美麗的女子赤裸著大半,麵色紅潤是被迷愛浸染後的紅。

凡是男子一旦瞥見如此美妙的身體,精致水嫩的臉頰都會情不自禁地迷戀、幻想、行雲雨之樂。但是三郎除了驚愕、害怕,更多的是自責。

他猛回頭看見自己也是光著身子,兩人的衣服雜亂仍在床下。

他究竟做了什麼?

他驚恐地推開女子的身子,俯下身將衣服拾起快速穿上。

女子在一旁故作難受的樣子道,“早該知道你們男人一個個都是薄情郎!我的好駙馬,好恩人,你還是快些回家,別讓公主等久了!”

她的一聲駙馬就像一把鋒利的劍直刺他的心底,這個女人竟知他的身份,莫不是有心人派來的。他來不及責怪妓女的放蕩以及指使妓女的是何人,此時放在心頭的隻有公主,此時他腦海裏浮起了公主府門前的那道倩影,“我怎麼能做對不起公主的事呢?都天了,她一定很著急,我要快些回去才是!”

他的心情很亂很亂,此時若有狂風暴雨降臨,他必然會衝出去。

白色的衣衫很快穿上了,來時打著的繪有奔馬的油傘在門邊靠著,此刻的他多希望這一刻是夢,是幻想,是不存在的!

他該以何麵目去見對他投以至愛的公主呢?

自責如深秋裏鋪滿一地的落葉,如同長江綿延不絕的水。

酒,他發誓一輩子都不沾!

就是這千古能消愁的酒害得他對公主不貞,害得他自此都要活在愧疚中。

“公主,三郎對不起你!”

他顫顫巍巍到了門口,是經過迷愛後的酥軟還是積滿了憂傷的心事。

“恩公,奴家叫水靈兒,是擷芳樓的,你可要就得哦!”身後的女子妖媚地說,此時她雙眼半眯著緊緊注視著未被駙馬帶走的傘。

雨已然停下,他兩手空空,屹立在蓬萊客棧的門外。

風驟冷,夜巨黑。

此刻填滿心裏的隻有公主,隻有他那癡情的公主。

他一路狂奔回府,路上還有些醉的東倒西歪的浪子,和一些無家可歸的乞丐。

公主府離皇宮隔有十幾裏的路程。

府前的大紅燈籠依舊亮著,朱紅色的大門緊閉,他站在石獅子旁發著愣,腳底沾滿了泥,很重很重。

一想到客棧裏赤身裸體跟妓女發生風流,心就像刀子在割。

石獅子冰冷如斯,他失神地望著華麗的府邸,他薛三郎能有今天全拜公主所賜,但是他都做了些什麼,若是公主知道了一定會痛不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