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隻擔心將她身份好好隱藏便不會出事。
現在,一愁未解又添新愁。
他的眉頭深深地,無語,沉默。
懷中的青河軟軟而擔心地叫著發愣的兆和。
“你怎麼呢?”如銀鈴般的聲音將他帶入現實中。
他愣了一下,對著青河誠懇真摯的目光,而剛剛充斥他腦海裏的皆是她,不禁滿是懊惱悔恨。
此生明明是無緣,為何還要懷有非分之想,他曾警告昭剛,不要對她有非分之想,那為何在剛剛那一刻他卻忘記了她已經是皇上的女人呢?
況且,他說好的此生隻愛青河一人。
山盟海誓猶在,他怎能將誓言皆拋?
她是皇子的妃子,皇上那麼愛她,她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他自我安慰著。
“李兆和,楊戩所來是為何?”身後的韋老爺終究不放心。
李兆和這才用心地回複,“大人放心,她的身份並未暴露,楊戩此次前來是另有別的事,不過已經被打發回宮!”
“都這麼晚了,剛才敲門聲也聽得出很著急,莫不是……她出了什麼事?”韋老爺捋著胡須,鎮定下的他,還有幾分睿智。
李將軍點頭,而後又安慰道“她會沒事的!”
說話時,目光不自覺地垂下看著地麵,若有所思,若有所愁。那低頭的心疼青河看在眼裏卻未說什麼。
女人的直覺素來很準,但是她卻又自我否定道,“兆和隻不過是同情她罷了!”
事到如今,關於蓮香是薛家女主,是朝廷欽犯的事,他一字未像韋家人透露,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不想讓韋家人徒增煩惱,但現在他更傾向於保護她。
黎明破曉,紅日如洗,緩緩從地平線升起。
一道黃色的光亮照進了龍德宮,宮外又聚集了好些嬪妃,紛紛等著徽宗出來獻殷勤。
宮內,珠簾飄蕩,若遊龍。
猩紅的紗帳下,那張白皙的臉漸漸回了血色,紅暈染在臉頰有了生命的氣息。
一旁的白發老者,從容地將她穴位上的銀針一一拔出,當最後一根銀針拔出時,她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手指也輕輕地動了一下。
楊戩睡眼朦朧地瞥了一眼,發現了異樣,高興的大叫,“皇上,皇上,醒了,醒了!”
徽宗正倚在桌上小憩,被楊戩這一叫刷地從椅子上站起,腿麻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好被左右的宮女扶住。
“皇上,奴才看到小主的手動了!她活過來了!”楊戩親自去扶,一邊笑逐顏開地看著皇上。
“她活了,她終於沒事了!快扶朕去看看!”徽宗直直地為她守了一夜,眼圈又紅又黑,放眼整個皇宮能讓一代帝王用心無比,癡情至此,除了鄭貴妃外就是她。還記得在前年,鄭貴妃感染了重風寒,差一點就魂歸西方,徽宗也是像現在這樣整整守護了鄭貴妃兩個日夜,而如今,她隻是一個才人,卻弄得徽宗七魂丟了八魄,這般帝王癡心令多少宮闈女子妒忌羨慕。
但是她們誰又知道,成為皇上的女人,得到皇上的寵愛是她寧死也想擺脫的。這個狗皇帝,害的她家破人亡,如今這般心疼又是做給誰看?
她的夫君為了保護昏君的江山生死未卜,而她薛家明明無辜,當年還為大宋捐獻了抗敵的銀兩,而昏君不分青紅皂白封了薛家,將她批為朝廷重犯,冠以反賊之名,一夜之間,薛家布滿陰霾,家破人亡。
她的苦楚與痛心向誰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