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河豚先生(1)(1 / 3)

我一直問自己:我們……是友情嗎?是愛情嗎?是友情嗎?是愛情嗎?

冬天再次來臨的時候,我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上麵沒寫寄信人的名字,但我知道是誰寫的。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裏麵漏出幹涸的植物清香,是一片枯黃的樹葉,以及很多不知名的花瓣。姐姐端著茶走過來看到了便問,“誰啊?都什麼年代了還寫信。”我卻猛地抽搐,想要把拆開的信件藏起來,但一想這麼做更會讓她起疑心,於是作罷。

主動一字一句地念出來,“你好嗎,英奇……”本來我心裏還盤算著如果出現任何不宜宣告的內容就自行跳過去,但接下來的一句頓時讓我瞠目結舌,支支吾吾什麼都說不出來。姐姐立刻放下手中的茶具跑過來看,念叨著“到底是什麼讓你這樣吃驚”。

其實也沒什麼……信上隻是說,我要結婚了,就在春天結束的時候。

“什麼呀……”姐姐不由得抱怨,“是你哪個朋友結婚邀請你來了吧?準備包多少錢的紅包啊你。”

我拿著信件狼狽地逃回房間,隻幾秒鍾就情不自禁哭出聲來——其實就在昨天,我和姐姐看某部悲傷電影時,姐姐滿臉落淚的樣子被我狠狠嘲笑,我當時還說,“這也哭……都是假的啦。”她回我一句你這個冷血動物。我一直覺得自己挺堅強,算算這幾年沒怎麼哭過,一個男人,放肆地哭出來,總歸很奇怪。

但眼下的我異常狼狽。

原來眼淚不是自己可以支配的。

我看著信封上的郵戳顯示是從瑞士寄過來的,想著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阿澈……距離認識他已經有三年多時間,而就在一年多前我還天真地認為,我們永遠會在一起。即使他跑去哪個連世界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我也會不計後果地跟去。或者是他回來。

可是……

到底哪裏出了錯,我不明白。到底錯的是我們,還是這個世界。

晚上上完最後一節課,我走出教室門就看到等在外麵的朋友,他靠著一棵樹在抽煙,看我出來,立刻一臉興奮地湊上來,“要不要去喝酒?”

“神經……我明天一早還有課。”我拿書敲他腦袋。

“陪陪我啊……我和女朋友吵架了。”他使出殺手鐧。

“關我屁事。”我頭也不回地想要去食堂。

“真是冷血。”

“誰讓你一個學期就吵架十七次!”我回過頭來罵他。

“我也不想的嘛……”他還在裝可憐。

最後我還是跟著他跑到學校西門的酒吧一條街,其實我並不喜歡喝酒,也不是因為他露出可憐的神色……而是他剛才說的一句話引起我注意,“那我還是去找阿澈那家夥好了。”那個名字如雷貫耳,我揪住他領子問,“你怎麼認識那人?”

“你說阿澈啊?學生會裏認識的啊……那家夥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他的畫得了個什麼什麼獎。”

“啊!”他一拍腦袋,“我忘記你也是學畫畫的了。”

我卻露出了心虛的表情。

我和朋友一起趕到那家叫做“刺豚”的酒吧時,阿澈已經在那裏了。裏麵燈光有點暗,但朋友一下就看到坐在角落位置的他,於是興奮地大喊大叫。我之前在各種活動看到過阿澈,他是那種沉默寡言的,除了畫畫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的男生。但那天在黑暗中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亮的,似乎是端著一杯奇特的飲料在喝。他懶洋洋地朝我們打了個招呼,聲音是清亮的。

“要喝什麼酒?”

朋友要了一杯我從沒聽說過的。“那你呢?你喝什麼?”他把頭轉向我。

“不了……”

“不用客氣的啦。”朋友用半開玩笑的口氣和我說,“這家夥超有錢……很多作品得獎,拿了很多獎金。”

他倒也不在意,微笑點了點頭。

“那麼……我就喝一杯橙汁吧。”

怎麼說呢,第一次見麵我總歸是有點心理負擔的,我很喜歡阿澈的畫風,想要千方百計地認識這麼有才華的人,可是傳聞他是那種對人愛理不理的家夥,於是異常緊張。也許有才華的人都是那樣,不管是畫畫的還是寫作的,或者是唱歌表演之類……隻有性格怪癖的人才會擁有令人為之驚豔的才能。

所以我可能並不適合畫畫。

我是那種……對所有人都很友好的家夥。但這隻是褒義的說法,我自己心裏也明白,真正意義上的說法是,我是那種有點唯唯諾諾的家夥,對任何人都不敢反抗。就算有人用開玩笑的方式讓我去做一些明顯出格的事情,我也會哆哆嗦嗦地考慮,要不要真的去做。

我就是那樣的人……有些時候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