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若這兩人真是刺客,我等即使離開,怕河北也不肯善罷甘休吧?”采藍憂慮的說。
元秀搖了搖頭:“這賀夷簡怕是剛才起一直在這條路上盯著我們,因此才能再遇見,但他糾纏著詢問我來曆,想是長安不同魏博,望族如林,他們根基不夠,所以無法輕易打探到我消息,才會如此。如今趁那燕郎與張嬸一個打一個跑隱隱攔住了賀夷簡,咱們一走了之,注意不要讓他的隨從跟上,就算那兩個人是刺客,又憑什麼賴到我們頭上?”
采藍一想,點頭道:“娘子說的有理。”
於文融當下趁張家三嬸揮舞著手中笤帚攔在賀夷簡馬前的時候,呼哨一聲,趕著馬車向勝業坊方向就走。
說來也巧,原本勝業坊方向也有人堵在那裏看熱鬧,此刻見馬車駛動,那些人卻笑嘻嘻的讓了開去,待馬車過去,複圍了起來,隱隱間卻是幫了他們一把。
道政坊牆下,青衫侍從與那胡服女子臉色一變。
“怎麼辦?”
“六郎重要,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青衫侍從立刻道,“我留在這兒看著,你就近去平康坊告訴大郎!”
胡服女子一點頭:“好!”
賀夷簡此刻臉色很難看,他輕勒韁繩,讓座下青驄轉了半個頭,瞥向身後的布衣少年:“燕郎這是什麼意思?”
“小郎君此話何解?”布衣少年歪著頭,笑眯眯的望著他,一臉無辜。
賀夷簡微微一哂,他性。子驕傲,但人不笨,方才他已經報出自己身份,東市附近,聚集的一圈看熱鬧的人早將消息傳遍,這許多人堵在這裏,道政、常樂兩坊裏的達官貴人不少,卻也無人敢出來詢問,就連執金吾都沒出麵,這少年不過束發年紀,一身布衣就敢出來管這閑事,顯然有所恃。
何況他比自己躲在道政坊牆下的兩個隨從更早發現自己身邊的高手夏侯浮白,在這少年靠近自己時,立刻也向這邊走了幾步。
賀夷簡的武功,乃是賀之方請了高人傳授,雖然因根骨和分心的緣故不及夏侯,但等閑場麵卻也能應付了,若真動手的話,元秀身邊那八個侍衛加起來他也能輕鬆應付。而眼前一婦一少,那粗壯婦人固然中氣十足,但一望可知隻是個尋常健壯女人,反而少年,步伐輕快,身手敏捷,夏侯提防的,不問可知。
元秀已走,動手也遲了。賀夷簡自不會在向夏侯浮白確認過這少年身份與身手前,貿然和他翻臉,隻是哂道:“看燕郎年紀,比賀某還小上歲餘,小郎君這三個字,怕是該賀某喚你吧?”
布衣少年笑著道:“我倒覺得喚你也沒什麼,賀郎君都快加冠的人了,又貴為使君愛子,怎麼也做這樣當街調戲小娘子的事?”
“賀某對那車中娘子一見鍾情,故而想求問對方門第,以便過府相敘,怎麼用上調戲二字?”賀夷簡斜睨那布衣少年,淡然道。
布衣少年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眼帶憐憫,道:“賀家郎君,這裏的人都瞧見了,人家小娘子壓根就不想告訴你,說不定她早有心上人,又或者根本不喜你這一類的,你又何必非要糾纏下去,沒得讓人家小娘子更加厭惡與你?”
賀夷簡微笑道:“這麼說,賀某還要感謝你了?”他麵有笑色,眼底卻怒火閃爍!
“非也非也,我可不要賀郎的感謝,倒想與賀郎做筆交易!”布衣少年朝他擠了擠眼,壓低了嗓子道,跟著卻大聲笑叫道,“行啦,娘子走了,小郎君也覺得沒意思了,你們還在這裏看什麼?張嬸,回頭我去你家給你劈上一天柴,今兒便饒我這遭可好?”
那張家三嬸雖然健壯,但這幾年想是劈柴之類的活計都教布衣少年攬了去,追打這麼久,也出了一身汗,借機停下,扯著袖子擦了擦,哼道:“若再有下次,你就是劈上十天柴,老娘也非抽斷你的腿!”
“是是是!嬸子放心,我絕不敢了!”布衣少年雙手攏進袖子裏,笑嘻嘻的道。
他在附近人群中似頗有威信,發話之後,人群裏傳出幾聲哄笑議論,倒是真的就這麼散了。
這時候賀夷簡才狐疑道:“你想與我做什麼交易?”
布衣少年眯起眼看了看他,忽的一笑:“賀六郎還真信我?”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我的人。”賀夷簡用馬鞭一指正緩步走過來的夏侯浮白,“你剛才過來時,夏侯的反應告訴我,你不是普通少年,想來攔阻我也是因為聽到我自報身份的緣故,說吧,到底什麼事,雖然你很強,但剛剛壞了我事,我心情也不是很好,你最好給我足夠耐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