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居然被包圍了。賴千慘死的恐怖景象猶在眼前,對方要是隻有一條,我還不至於這麼舉足無措。這成千上萬條,恐怕我和梁世讚還不夠它們一蛇一口的。唯一指望的,隻能是它們畏火,這樣無煙燈雖然有燈罩罩著,好歹能阻隔這些怪物一下。
這群蛇的遊走很快,已經到了無煙燈附近。其中一條蛇竟然肆無忌憚從無煙燈的正上方遊了下來!媽的,這是什麼怪物啊?但凡動物,還沒有不怕火的,這群家夥也太囂張了!
梁世讚可不像我一樣目瞪口呆地盯著蛇群,他見機不對,拉著我朝後麵飛奔。但是,後麵也衝來了大量的蛇,“噝噝”聲就像是催命符。
千鈞一發時刻,梁世讚突然一把把我扛在了肩膀上,也不理會我歇斯底裏地大叫,拔腳就跑。頭前的幾條蛇已經湧到了他腳下,梁世讚真是眼疾腳快,昂起頭的蛇都被他一腳踢飛,還沒來得及做出攻擊狀態的蛇要麼被他一腳踩死,要麼被他跨過去。
久聞戰鬥部隊的負重訓練,這次真是見識到了,我這一百二十斤的體重趴在梁世讚的肩膀上,他居然還能在蛇群中飛入走出!
這一路跑,我唯一能幫忙的隻能是反握著手電筒為梁世讚照亮前路。光線照在黑壓壓的蛇群身上,反射出了斑斑點點的光點,看的人頭皮發麻,蛇群無窮無盡,幾乎沒有盡頭。最致命的是,到後來,怪蛇似乎看透了梁世讚的手段,它們突然彈跳起來攻擊上路。梁世讚手中的軍刀橫砍豎劈,蛇血都濺在了他的身上。我右臂負傷,隻能左手持刀幫他砍殺。可是我現在的姿勢太詭異了,直接導致了我揮刀的動作變形,有幾次都險些害梁世讚的後背被咬。
但人力終有窮盡時,我感覺到了梁世讚的呼吸逐漸不穩定了,力道也有點兒減弱。而腳下的蛇群卻遙遙見不到頭。甚至有一次,他飛起一腳居然沒能踢到蛇,幸虧隨後補刀斬斷蛇頭。但這樣一來,他的腳下開始踉蹌,步法也亂了。就在我以為梁世讚隨時會栽倒的情況下,他突然大吼一聲,出刀的角度和力道開始了亂劈亂砍。我見狀不對,吼道:“老梁,你放我下來,你他娘的放我下來!”
梁世讚根本不理我,如同瘋了似的,手中的軍刀揮舞得極快。但一條蛇瞅準機會,高高躍起,雖然梁世讚劈斷了它的身子,但這條蛇的前半段身子還是仿佛黑色閃電一般飛撲而至。梁世讚來不及補刀,他直接大口一張,竟然橫過鋼牙,先於怪蛇張口之前咬住了蛇頭。咯吱一聲,蛇頭斷裂,隻剩下了殘端的身子痛苦地掙紮扭動,蛇血順著滴下來,滴落到了腳麵上。
這種近乎戰神般的表現,令所有蛇都停止了攻擊,它們盤旋在原地,就像在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梁世讚卯足力氣,一路狂奔,逃出了蛇群,直到確認周圍毫無危險後,他再也支持不住了,左膝像是灌了鉛似的,跪倒在地,我也從他肩上摔了下來。
我趕緊看了一眼後方,蛇群沒有追來,扶住筋疲力盡的梁世讚,問道:“老梁,你累壞了,你休息一下,我來把風。”
梁世讚卻臉色蒼白,牙關緊閉,豆大的汗珠沁出了額頭。我意識到了情況不對,低頭一看,心裏更是驚詫不已:梁世讚的小腿以下,布滿了蛇吻的傷痕!
一個交情一般,認識才幾天的人豁出性命救你,我就算是石頭人也會被感化。我流淚了,第一次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流淚:“老梁……你放心……咱們……咱們會出去的………一定能出去……”
老梁輕輕搖了搖頭:“我不行了……這樣……我不欠你了……”老梁確實是中毒很深,都開始說胡話了。說完這些,他想要抬手解開衣襟,卻沒有力氣。我幫他解開後,他掏出來了一個牛皮紙的筆記本,塞到了我手裏。但還沒等我說句話,梁世讚的手臂就沉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我哭得很傷心,為了防止他的屍體暴露在外,我甚至挖了一個淺坑將他埋葬了。他生前使用過的那把軍刀,我將它插在了墳前,權當墓碑。我望著這座潦草的墳墓,心想這個男人是條漢子,但是他身上有太多的謎團了,好多事情都沒頭沒尾。我摩挲著牛皮紙筆記本,心想答案也許就在這裏。好奇心驅使下,我坐在了墳邊,打開了筆記本的第一頁。
扉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朱紅的大字,類似於證書獎品,不過很奇怪的是,其中的文字居然是緬甸語。我分辨了半天,才猜出了大概意思,是獎勵給特種部隊上尉連長波讚。緬甸人有名無姓,波是對軍官的簡稱,照這麼看來,梁世讚居然是緬甸人?而且從名字推斷,他很可能是華僑,而且有過緬甸軍隊的服役史。
細一想也是,當初剛見麵的時候,隻知道他是特種部隊出身,卻從來沒有問過他國籍方麵的問題。
我繼續翻看後麵的內容,這是一個日記本,裏麵的內容是中文,應該是出於軍事保密的需要,以防這本日記落到敵方手裏,所以用外國文字記錄。
在日記的一開始,記錄下了這樣一句話:世人如果得知我們這次的行動,肯定會像嘲笑白癡一樣嘲笑我們,但我不會在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必須執行上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