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連環計(1 / 2)

眾人皆皺眉,慕容黎便要上前阻止,慕容歸卻忽然伸手攔住他,婉兒小心翼翼抬起頭,隻見慕容歸目光閃爍,臉色卻淡然,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並不讓她起身,隻道:“恕你無罪,但說不妨,但若是說不好,重重罰你。”

婉兒叩謝了恩,方道:“如今情況緊迫,而砂石又供應不上,這附近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以及不遠處的上千萬石糧食,都係在這百裏堤壩上,此事事關重大,若是處理不當,引發的責任可大可小,搞不好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未及說完,慕容歸忽然打斷她道:“這些話你不說大家也都知道,你隻揀要緊的說便是。”

婉兒皺眉,頓了頓,道:“奴才思量著,能不能把裕豐糧倉的糧食運過來些,堵這堤壩上的口子…”說到這裏,眾人已經是一片抽氣之聲,要知道私自調動朝廷的儲備糧食是死罪,誰敢往這上打主意,偏一個奴才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大逆不道,不要命了是什麼,誰敢擔這個責任,況且若是口子堵上了便罷,若是堵不上,在場參與的官員,都要牽連在其中,朝廷追究下來,誰也脫不了幹係。

慕容黎上前一步,向婉兒笑道:“你這奴才,你才能有多大,就敢在眾位大人麵前賣弄。”因向眾人笑道:“我這奴才小孩家一個,沒見過世麵,說的話不聽也罷。”又笑著啐了婉兒一口道:“諸位大人不和你一般見識,還不快謝恩起來。”

婉兒知道慕容黎這麼說是保她,畢竟就憑她一個奴才,說出剛剛那些話,已經可以治她的罪了,但她仍緊緊盯著慕容歸,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動作,她知道他能明白。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能那麼肯定。

慕容歸背著手,神色陰沉,也盯著她看著,卻並不說話。

慕容黎尷尬的咳嗽一聲,上前就要拉婉兒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婉兒的立場動搖了,不知道這次自己是不是壓對了,若是沒壓對,小命可也進去了。大著膽子,向周圍看了一圈,隻見眾人有的背過頭去,有的微微歎氣,有的搖頭,有的鄙夷的看著他。

慕容歸忽然開口道:“十一弟,你放開他,讓他跪著。”

慕容黎“啊”了一聲,低聲道:“四哥,你…”

然而慕容歸沒有看他,俯下身,貼近婉兒一些,盯著婉兒的眼睛,眯著眼,沉聲喝道:“你這奴才,你可知道自己說的什麼?就憑你剛才的話,本王就可以治你死罪。”

婉兒抬起頭,堅定的對上他的目光,高聲道:“奴才很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爺可以治奴才的罪,但是奴才卻不能不說,糧食遇水就會吸水膨脹,變得沉甸甸的,甚至比砂石的密度還要高,古人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這個道理,眼下情況緊迫,千鈞一發,若不能有所犧牲,就不能有所得,況且拿糧食堵決口,隻不過浪費幾十萬石糧食罷了,得到的,卻是上萬人的性命,又能保全所有剩下的糧食,災民的生活吃飯問題有了著落,不至於四處流竄,惹起禍端,甚至造反生事,比起得到的,失去的隻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且奴才嚐聽人說起秦王英明睿智,果決堅毅,必定能明白奴才的意思,請王爺三思。”

許是豁出去了,婉兒竟然越說膽子越壯,說到最後,竟然儼然一副慷慨激昂,無所謂懼的模樣。隻把慕容黎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就差沒上前掐死他。

氣氛很緊張,眾人皆不做聲,一片默然,這些人都是從小熟讀孔孟之術,聖人之言長大的人,也都聽明白了婉兒說的道理,但誰也不敢冒這個險,因此誰也不敢先說話,更何況兩位王爺在這裏,天塌下來,自然有人擔著,做奴才的隻管按照命令去辦就是了。

婉兒已經被慕容歸盯得頭皮發麻,立場不禁微微動搖,正沒可奈何,慕容歸忽然笑了,高聲向眾人道:“就按她說的辦,馬上去辦。”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才赫然發現手心已經全都是汗。

“秦王殿下,這…”,眾人微楞,畢竟事關重大,還是問明白些,不敢造次。

慕容歸乃肅然道:“徐大人,吩咐下去,所有運砂石的車全部停運,改去裕豐糧倉運調糧食過來裝袋堵口子,陳大人,馬大人,你二人負責運送事宜,每輛馬車上都要派遣官員親自監押,每個派遣的官員現在去大帳裏領牌子,運糧時憑牌取糧,以免有那起落井下石之人渾水摸魚,韋大人,你和梁總兵在工地照應著,裝糧食的速度要快,但是不能浪費糧食,更要防止災民搶糧,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回王爺的話,卑職等都聽明白了。”眾人聽他調度起來,絲毫不亂,大事小情都考慮的周到齊全,無不惟命是從,無人不服,無人不敬,領了命,恭恭敬敬的去了。

婉兒旁邊看他站在那裏,渾身大氣凜然的態度,調度差遣,臨危不亂,果然隱約透著一股王者之氣,的確是個堪當大任之人,心裏稍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