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什麼?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自私嗎?”她在心裏冷笑,但是沒有問出口,她知道自己的心潛意識的對他有奇異的感覺,像是在對抗著他能吸引她的磁場,又像是在恨他那張像極了燕無歸的臉。她承認,她並不是對他全無感覺,隻是她拒絕這種詭異的感覺。
“你不該這麼和他說話的,小婉。”不知道什麼時候,慕容黎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也拿著雨傘和燈籠,為她擋雨。
她回過頭,發現他的半身都濕透了,這才知道原來他已經站在她身後為她撐傘很久了,不禁微微有些鼻酸。
“你…來了很久了嗎?”她問,麵對同樣是王爺的慕容黎,她緊張不起來,她可以不用勉強自己跪拜行禮,請安問好。
“嗯,你和四哥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兩個人一陣沉默,誰也沒說話,雨卻忽然在這時候停了。
半晌,慕容黎才道:“你不該這麼和他說話的,他其實有他的苦。”
婉兒冷笑。
慕容黎收起雨傘,遞給她,她沒明白他的意思,遲疑著不肯伸手。
慕容黎笑道:“拿著。”
她方才接過來,慕容黎已經用空出來的手牽起她的手,引著她走出樹林。
隻見不知道何時,月亮竟然出來了,清輝映月,樹葉泛光,好不漂亮。
慕容黎左手一揮,燈籠掉在地上,轉了幾轉,熄滅了。
婉兒不解的回頭望著他的側臉,隻聽他輕聲道:“若今天沒有你,事情會麻煩的很多,雖然四哥最後不得不說出他的想法,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身為皇子,帶頭違法亂紀,雖然是情勢所迫,若是被人落了口實,再被那起無中生有之人變本加厲,添油加醋的在父皇麵前奏上一本,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這群死心眼的大臣,讀書都不知道變通,更何況遇著這等大事,木頭腦袋不知道轉一轉,總之是上麵怎麼說就怎麼辦,偏你說出來了,四哥之所以允許你說,第一是想看看你的本事,畢竟你是他大小就培養著的人。第二,也是因為你說出來的方法,若是果真如他所想,固然最好,四哥若是采納了是知人善任,若是不采納,難道還能真治你的罪不成,況且若是真的追究下來,四哥和我必然竭力保你,但若是他說出來,父皇怪罪,誰保他?”
婉兒心頭一陣,默然低頭,她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小心眼了,沒想到這層。
曆史書上記載,秦王的母親密妃出身低微,乃是江南的小家碧玉,隻因隨太祖平天下有功,又生了秦王,才封了密妃,由此可見秦王在慕容拓麵前不是太受寵的,況且他又生的出眾,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就難免。
“你明白了就好,四哥也不會真生你的氣,這裏風口,你身上還濕著,小心別受風寒,我們回去吧。”他轉過頭,溫柔的注視著婉兒。
他身上也濕著,卻隻看到她,沒看見自己。
這一刹那,婉兒忽然仿佛看到星星和月亮一同在他眼中墜落。
他已經脫下披風,披在她身上,牽起她的手,帶她往帳篷走。兩人都沒說話。婉兒不時的偷偷觀看他的側臉,發現他有很漂亮的側麵,堅毅而又不失溫柔,柔軟不失沉穩。
直到快到營帳門口,他才忽然回頭笑道:“看夠沒?”
婉兒臉一紅,率先掀簾進去。
秦王慕容歸仍坐在火堆前,維持著他的那個姿勢,仿佛永遠都沒有變過。
火映著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婉兒走上前去,福了福身,試探著,道:“王爺?”
秦王飛速抬頭看了她一眼,轉而又低頭,保持著他那個姿勢。“嗯。”
婉兒嚐試著張了好幾次嘴,終於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到自己的床邊,和衣躺下。
慕容黎快步走到近前,道:“四哥。”
慕容歸抬頭,擺擺手,示意他什麼都不用說,然後開口道:“你的衣服都濕了,不用換身幹的嗎?”
婉兒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忙飛快的爬起來,對這他嫣然一笑,道:“謝謝爺。”
慕容歸看著她的笑,似乎有那麼一刻失神,然後帶了慕容黎,走出帳去了。婉兒卻知道這是為了方便自己換衣服,她的心裏,忽然就有暖流絲絲滑過。
及至第二、第三天、第四天連著三天天,慕容歸和慕容黎都腳不沾地的忙著安排一應善後事宜,到第五天上,就帶著眾人,到牛佳坡會和了煥清,於十月六日這天路經太原又安排了一下,留宿一宿,就忙著匆匆回京複命,到十月二十一日這日前後,就當婉兒覺得自己已經麵臨死神的召喚之時,京城終於遙遙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