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緣兩相會 無情不相識(2)(1 / 2)

這裏是挨近汴京城的一片土地,地主多為汴京城裏的官宦富豪。附近的農戶多為佃戶,每年辛苦勞作,卻要將至少半數以上所得,上交給地主。

天剛剛放亮,鄉農們扛鋤提耙走在路上,紛紛往自家地裏去幹活。此時已近立秋,田裏的小麥早就收割幹淨,改種了大豆和玉米。

忽聽踢聲得得,一匹快馬順路疾馳而至。那路並不寬闊,隻嚇得一眾鄉農紛紛都往兩旁莊稼地裏跳。馬上人卻似乎一點也未將眾鄉農狼狽模樣瞧在眼裏,反而快馬加鞭,更往前衝。

迎麵兩前一後又走過來三個人。前麵是一對年輕的農村夫婦,邊走邊說著什麼話。聽見馬蹄聲響,慌得農夫拽著他婆娘一同跳進莊稼地裏,一跳沒站穩,就勢摔倒,滾成一堆,將地裏已長至半人高的玉米苗壓倒一片。

另一人遠遠隨在後麵,頭上壓著一張大鬥笠,低低地遮著臉,不知道是聾子還是因為走了神兒,竟像是沒有聽見馬蹄響聲,低著頭迎著馬頭直撞上來。

剛摔在麥地裏的年輕農夫嚇得高聲大叫道:“貝兒!快躲!”後麵那人猛一抬頭,隻嚇得失聲驚呼!那馬收勢不住,眼見得馬頭已撞到那人跟前,馬上人騎技竟是嫻熟之極,忽的一扯馬韁,那馬一聲嘶鳴,人立而起。

馬上人雙腿夾緊馬腹,用手將馬韁略向右扯,那馬前蹄高揚,向右一斜身,“騰”的一聲雙蹄落地,避過了已被驚呆了的地上人,穩穩站在那人身側。

騎在馬上的青年人順手一鞭向那人身上抽去,口裏罵道:“******!是聾子還是瞎子?”

那人眼見鞭到,疾往旁躲,“噗通”一聲摔進玉米地。馬上青年兀自不肯罷休,彎腰揚鞭就要再抽一鞭,忽然鞭子停在了半空,俊朗的麵龐上滑過一絲詫異之色,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了地上人,冷聲說道:“你……?是你?”

那人的鬥笠被摔落在一旁,露出滿頭秀發。隻見她皮色白膩,眉毛彎彎。看模樣不過十六七歲,雖著一身粗布衣衫,卻掩不住體態嬌俏,氣質風流。她一雙清澈靈動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緊盯著馬上青年,本來滿含的怒氣,在青年一聲問過之後,刹那間變成了又驚又喜,隨著紅唇輕啟,一句問話脫口而出:“你……你是任浩?你想起我來啦?”

馬上青年一愕,隨即冷哼一聲:“誰想起你了?怎麼過了這麼久,這瘋病還沒好!”

那一對農村夫婦半天才從玉米地裏爬起來,男的急趕上來,不住打躬作揖:“大爺,我妹子不太出門,一時反應不及,您大人大量,饒她這一回吧!”

那青年從馬上一跳下來。他騎在馬上已經顯得又高又壯,一跳下地,愈顯得肩寬膀闊,高大威武。他一雙眼睛睨視著女子嬌豔鮮嫩的俏臉,嘴角現出一絲不屑之意,說道:“一個小娘們兒,不在家裏好生待著,到處亂跑成何體統!”那農夫向他臉上一望,隱隱約約好像見過,卻不敢相認,忙一邊作揖一邊連口答應:“是!是!地裏活忙,讓她去幫幫手,以後我們不讓她出門就是!”

那男子不去理他,一雙炯炯發亮的眼睛肆無忌憚地一直上上下下打量著女子。那女子在他無禮注視中並未顯出絲毫的羞澀和怯懼,先前的驚喜很快從她臉上消失,眼中再次露出憤怒之色,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嬌聲跟那農夫說話:“大哥,幹什麼給他道歉?原是他的錯,這麼窄的路,他騎馬不知道慢著點兒,有錢人就可以橫行無忌的麼?”

那青年見她輕嗔薄怒,倒顯得別有一般風情,也沒將她話放在心上,反開口調笑道:“小娘子不認我是……那什麼任浩了?”那女子雙眼瞪著青年,一字一字道:“的確是我認錯了人!我雖然記不清任浩到底怎樣,但起碼不會像你這般橫衝直撞,依勢淩人!”一句話未了,忽然一陣遏止不住的悲慟從心底裏急湧上來,瞬時之間,眼淚就順著麵頰滾滾而落。

那青年聽她開口又罵,眼睛猛地眯起,便有些按捺不住!卻見她剛一罵完,忽然莫名其妙哭起來,由不得愣了一愣,冷笑道:“你罵了我,我沒跟你算賬,你倒哭的什麼?”那農夫作揖不已,連聲說道:“大爺對不起!實是我妹子才病過一場,說話做事顛三倒四,沒頭沒腦,您大人大量,千萬不要進心裏去!”

那青年冷哼一聲,見女子倔強地盯著自己,大顆大顆的淚珠卻控製不住順著凝脂白玉般的雙頰滑落。那雙水盈盈的美目中,神情仍舊豐富得叫人心動。似乎有些憤怒,有些倔強,有些哀傷,更有些無助與絕望。

青年心底深處好像有一根弦子被什麼撥了一下,剛聚起的些許火氣瞬即消散,反而湧出一種想要給予保護和安撫的英雄氣概。

忽聽得一陣嘈雜聲傳來,又有幾騎馬追了上來。當先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人,清清瘦瘦的,看起來雋秀斯文。一個頎長英武的隨從緊隨在青年身邊,另有五六個家丁也都騎著馬,沿路跟了一長溜,一個個背弓提箭,看模樣是出來打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