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怪不到夏淺,她隻是隨口跟慧茹提了一句在歌曲串燒的環節可以適當請幾個剛剛落幕的校園歌手大賽成績不錯的選手,借助同學們前段時間對他們的關注來提高晚會的吸引力,至於比賽結果和慧茹有沒有請請的是誰她是完全不知情的。是以平原渾身散發出幽怨的氣質登台,在演唱中時不時夾雜著發泄一般的野獸嚎叫讓她不知所措地瞪大了雙眼,一顆小心髒不受控製地活蹦亂跳。
原本是想在他們的表演結束之後過去打個招呼的,隻是慧茹一定要在合唱之前幫大家集體開嗓,金嗓子夏淺也不能享受特權。學術交流中心台階下的角落裏,是路燈都照耀不到的死角,周圍黑得連旁邊人的臉都看不真切,更別說拿在手裏的歌詞單了。慧茹站在前麵心急火燎地指揮,可怎麼聽這個合唱都隻是跟著旋律隨口的哼哼,在沒有確定上台時不能攜帶歌詞之前,沒幾個人會一板一眼地花時間提前把那些毫無章法的日文單詞死記硬背下來。
解知非答應過來演出時就開始在想夏淺這次能夠帶給他怎樣的驚喜,有意無意了解到的她,會在無人時隨性而舞,會在一片嘈雜中氣質沉靜地歌唱,進退有度收放自如的對人方式應該也很適合表演。他從開場就已經在等待了,看著那些稍微有點趣味的、實在很無聊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節目一個個過去,終於在結束之前得到了解答。
跟在幾個女生身後,夏淺帶著適宜的微笑在第一排的中央站定,右手輕搭在左手背放在腰側,眼神像是集中在某一點卻完全地放空著。原來是領唱啊,她還挺適合的。嘴角勾起的弧度還未成形,就聽音響裏傳出了歌聲,那是解知非完全陌生的跟空靈沾不上邊的稚嫩的嗓子。
身子猛地往旁邊一傾,三四十個人裏麵唯一握著麥克風的那人笑容甜美表情動人,是豔麗盛放著的花朵。他所關注的少女就站在她的旁邊,頭頂抽出片片綠油油的葉子,每一絲脈絡都為了烘托那唯一的花朵。解知非的心裏,有一角在慢慢地坍塌,雙眼更是一轉不轉地盯著夏淺。從頭到尾,她的動作她的微笑她的情緒都為了表演而存在,是表麵波瀾不興的一潭死水,讓人看不清底下隱藏著的清澈。
最後一個音落,夏淺直覺得渾身上下的肌肉一陣酸疼。老師和幾個學生會幹部低聲討論,她就卸下一身的正式外殼,找了個最閑散最省力的方式站在隊伍裏。腦子裏亂七八糟地自己都不曉得思緒散落到了什麼地方,卻在聽老師點評“很不錯”的時候無可抑製地浮出一個冷笑,極快卻真實地表現出當時她心裏的諷刺不屑失望。
如果演唱人員聲音參差不齊,簡單劃一的動作都無法統一,該高的地方飆不上去,很多時候都隻渾水摸魚地哼,這樣錯誤隨便一抓一大把的表演也能說“不錯”的話,她應該說老師很擅長鼓勵教育還是理所當然地擔心整台晚會的質量。不過也好,至少這第一關算是成功通過,有什麼問題隻能在接下來的排練中盡量修正彌補,隻要這唯一的一次審核沒把他們的節目刷下去。
此後,慧茹終於接受了夏淺很早之前提出的現場伴奏的提議,一有空就電話打不停到處尋找合適的人選,盡量地控製著四處碰壁幾麵受氣生出來的壞脾氣,隻是滿心憤慨滿臉苦悶地跟夏淺抱怨。看她那麼努力地想要做好,夏淺也在反思自己這個好朋友是不是太不值當,可她能幫上什麼忙呢,搞定現場伴奏嗎,她所認識的那些人當中是有突破口,可慧茹直接去找解知非不是更方便?!
路過樓下的公示欄,慧茹講著電話停在一張貼出來的公告麵前。夏淺湊過去,看清公示內容的瞬間轉過頭去看慧茹,她果然早已經變了臉色。
入黨積極分子的培訓名額是在班上民\主投票選舉出來的,從參選人、投票、統計到最後的公布選票都是在同學們的眼皮底下進行,慧茹的票數是排在第二位的,可那張最終的公示名單上,她的名字卻被一個隻得了三票的女生所代替。
怎麼回事?怎麼是她?怎麼可能會是她?夏淺從慧茹的眼睛裏看到了同樣的疑惑,腦子裏還在分析各種可能,慧茹就迅速地播出一個電話:
“我問問希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