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天二色 繁中取勝(1 / 2)

至少有一件事,在場之人都料對了。

李雲龍與軒轅懷之戰,甚是持久。穹之中,意象流轉,倥傯萬變,精微往複。沉醉此間,幾乎感受不到時間流逝,已有一個時辰從指間溜走。

若是李雲龍這衣無縫的手段亦能被速敗,那倒要問一句,理何在?

此戰維係之際,席樂榮雖大略觀之,但大半心神,倒要用在自家的恢複氣機之上;而禦孤乘時而張目遠望,時而閉目沉思,到似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觀戰最認真的,卻要數玉離子。

她一雙鳳目之中,原本呈現冰焰流動之象;但此時氣機一變,竟爾隱隱有火星迸出。

龍鳳兩族,在大處雖然緊密合作;但是處卻是紛爭不斷。

尤其是玉離子、李雲龍兩人,更是看不對眼,十分相斥。

但此時的玉離子,亦不得不承認,龍族千錘百煉之功,所營造的這一門戰法,委實不可輕侮。

穹之內,剖成上下兩半。

李雲龍踏足於水波之上數丈方位,遙遙觀之,幾乎便是腳踏實地。一動一靜,一起一伏,皆有九重妙意蕩出,呈現紛紜異彩,又似雲蒸霞蔚,染透半空。這哪裏是在戰鬥,幾乎便是當空作畫。

縱然眼力高明如席樂榮、禦孤乘,或出於直覺,認為李雲龍之手段,新穎妙絕。但是就道術之理而言,究竟妙在何處,其實二人也不出個所以然來,非得事後深研不可。

而玉離子與麒麟一族林弋有過交手,以此為參照,卻是心中雪亮。

林弋之“色相”,將神通與本力融合為一,信手揮灑,唯餘一色,純之又純。但是所謂“純粹”者,其實隻是那“色澤”本身;若是以更為高遠的視角來看,彼之“四色”運轉之際,在這方地中的位置,是否相諧?流動之步調,是否得宜?

那就未必了。

而李雲龍之手段,不止空中流轉九色異彩看上去既新且醇,而其安身點綴,濃纖有致之處,竟真的宛若地為幕,作一幅巨畫。當疏則疏,當密則密,當留白則留白,無有半分瑕疵。

此情此景,值得考評者,已並非李雲龍的神通、法力、妖修本力、乃至運氣謀算等等枝節。

其一應俱全,已彙入“神變”之中了。

當今之世,論鬥法之“整合”,李雲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而軒轅懷,立身於數百丈高的半空中,身形一動不動;左臂藏在身後,右手三指靠攏,似乎暗合節拍一般輕輕跳躍。

在這奇特的旋律之下,似乎有無量微塵從其掌心灑落,飄浮空中,時不時透出點點青芒。

此時利大人已然脫困。

先前他雖然處於“丹元振本”之後的恢複階段,但是遇見如此不可思議的強手,自然有試招之意。

盡管此人虛劍一點,便讓席榛子墮入夢境之中。料想對付他利大人,也並不為難。

然而,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良機在前,他豈有退避之理?

隻可惜,軒轅懷卻並不願與他交手,隻隨意使出一座形似巨劍的困陣,便讓他難得自如。

此時,自利大人、席榛子二人眼中,早已摒棄一切雜念,隻餘下最純粹的欣賞。

不是對於道術的欣賞;而是純粹對於眼前美景的欣賞。

“”的下半部分,濃墨重彩,九色流轉如一畫。

“”的上半部分,晶瑩剔透,星屑飛揚兩茫茫。

河界兩分之下,雙方交手的“戰場”等若延展至這一平麵上的每一個“點”,無所不在。但是無盡的、暫時的進退顛覆,卻始終無礙於整體局麵的均衡。

……

不知過了多久。

“不好!”

利大人本來徜徉於醉意之中,卻被這一聲呼喝驚醒。

轉首一望,出言的正是席榛子。

席榛子來不及解釋,幹脆簡明的一抬首,道:“看交界處。”

利大人仔細一望,不由怔住。

原來,他方才醉心於九色變幻、仿佛畫境的虛實細節之中,卻不曾宏觀整體。

此時觀之,情形已然發生了變化。

如果目力所見、中之象,宛若一道圖畫。那麼這道畫卷被平分兩半,上半部分是軒轅懷,下半部分是李雲龍。

可是現在,劃定疆界的那一條直線,卻略顯彎曲了。

李雲龍立身的正上方,二氣之分依舊維持在原點;但是四周距其較遠處,接觸點卻微微下墜。

輕易可知,是軒轅懷占據了更大的“麵積”。

利大人抬首一看,李雲龍麵色十分嚴重,顯然局勢並不樂觀。

席榛子微微側身,瞥了一眼禦孤乘、席樂榮、玉離子。隻覺三人麵色,似乎也相當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