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幾乎憑借舉族之力,吐故納新,成就一門法訣。
合流功。
此術之威力,幾乎不亞於麒麟一族“四色相”手段;若差距,在擬合混同之道上,此法乃是憑借內外二十七種異力為媒為引,頗有些“勉為其難”的味道。一擊之下,便有相當於千分之三的法力反施己身,若是拖延愈久,難免受創。
本以為憑借此法,除卻龍、鳳、麒麟等於此浸淫甚久的大族外,對上其餘妖族對手,當能領先一步。
豈料玄武一族的手段,亦是大開大闔,霸道無比,於身受微創並不介懷。這兩種風格的神通相較,便成了個兩敗俱傷之局。
而兩人道行戰力,亦可謂旗鼓相當,不分軒輊。
若要再鬥下去,隻怕便要傷了根本。
略作喘息,武鉉熙幽幽道:“這般鬥下去,看來是難分勝負了。”
馬援遙遙一望,若有所悟,道:“似乎……還有兩條路,不知閣下作何抉擇。”
還有兩條路。
到目前為止,雙方入陣之人,皆是感應氣機,立刻彙合;鬥上一場,分出勝負。
然以清濁玄象之爭的根本來,其實無須如此。
當年魏清綺是如何巧算取勝的,明白可見。
但是這一場比試與眾不同,不但是所負宗盟重任,對自己道途進步之路,亦至關重要——若是能夠取勝的話。
所以若是對對手視而不見,而將寶壓在搶先捉拿濁氣之象上,那首先氣勢便矮了三分。更何況,就算你能夠如願,對方亦可在濁氣之象落定之地守株待兔。能否各安其位,未必能夠如意。
所以……索性直接做過一場,酣暢淋漓。
如今直接交手分不出勝負。那麼不妨化直為曲,比拚一番捉拿“濁氣之象”的本領文浩
真刀實槍分不出勝負,折衝樽俎亦未嚐不可。
乍一望去,這是唯一的備選之策。
但是,眼前二人,均心中雪亮,並非如此!
武鉉熙眸中閃過一絲寒意,宛若生鐵。
他本人是極願涉足清濁玄象之爭的;但是玄武一族的許多前輩宿舊,卻心懷疑慮,打起了獨坐樓台聽風雨的心思。
武鉉熙對此,不以為然。
但凡大爭之時,從無袖手旁觀之人能摘了果子的道理。若不親身下場力爭,絕無“善果”之可能。這一點根本不需要疑慮,所慮者不若是如何下場、審定敵友、下水深淺的問題。
武鉉熙看似生性暴烈,其實大局上倒是頗有高屋建瓴之風,善能審形度勢。
眼下,倒是有一個入局更深的機會。
馬援將武鉉熙神采變化看在眼中,微微搖頭,道:“看來,閣下已經做出了選擇。”
武鉉熙神色忽而轉為柔和,似笑非笑道:“和了無新意的捉拿之戲相比,武某更喜歡更激烈一些的……危險遊戲。”
馬援,味之再三,喃喃道:“危險遊戲……”
就在此時,武鉉熙直臂一抖,恍惚之間,已然擲出一物。
馬援似乎早有所料,反手一卷,已然鋪開一張陣圖。
奪目光輝,平地清雷!
一界轉青,再轉為赤。
縱然有界規模為限,但是這明顯彌漫一界的宏大威能,卻在一息之間迸發出來,充盈四表!
所謂第二條路,乃是比拚各自“底蘊”。
如文晉元與摩永工那一役,分出道行勝負,敗者自然退避,並未動用這一手。不止是摩永工,絕大多數對陣,皆會如是選擇。而眼前局麵,顯然朝著另一個方向演化。
動用底牌相拚,並非真實實力體現,眾嫡傳皆是心性高傲之輩,此其一;各自的護身底牌,代價不菲,一旦浪費,便需耗費莫大代價補足,此其二。
但這皆不是根本原因。
清濁玄象之爭何等重大?在這一大局麵前,一點驕傲,算得了什麼?靡費代價甚巨,又算得了什麼?若是靠家底厚實、堆積底蘊便能取勝,聖教諸友盟,早已彈冠相慶了。
其根本原因在於——
所謂的“底蘊”,如歸無咎之武域輪回、魔道魔像化身這等成熟的手段,終是鳳毛麟角。除卻玉離子、秦夢霖等寥寥數人或有把握駕馭自身全部手段外,其餘縱然是當世驕,其護身“底蘊”亦僅僅是防備不測所用,頗有些三歲孩搬弄大錘的風險。
此等不可控風險,並非是手段準備愈多便能規避的。一旦有甚意外,縱是護身之寶也未必來得及救援。
所以雙方心照不宣,不願走上這一步。
其餘戰局,縱然分出勝負,各自亦退走無礙;而這一戰,卻多出了走鋼絲一般的深險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