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無近道境的潛力,衣缽傳承之緣,自然也無從談起。
此為齊梁畢生之憾事。
但是他也一直抱著一個期望,齊玉清修煉“如意觀止法”進境超出預期,或能創造奇跡。
齊玉清修煉此法的進境,果然甚速。
後來齊梁又專門請教過楊顛一回,楊顛亦甚是驚詫於齊玉清進境之快。但同樣十分遺憾的點出,距離追及近道關門依舊有相當遙遠的差距。破境近道境,此心須是“無暇定境”,非前三重境界可比。
若是抱著借助“如意止觀法”痊愈的主意,此法進境需達到預期的十倍以上,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齊梁這才漸漸熄了心思,一切順其自然。
沒想到,這連近道大能也束手無策、不能徹底解決之事,竟由一位絲毫不通道術的凡民所獻之物解決了七七八八。
齊梁思緒一定,目光投向未衷。
未衷對這目光的含義十分了然——一種“雖然反複確認過,但依舊如真似幻,不敢徹底相信”的好奇。
隻聽齊梁言道:“你立下奇功,我朱方國王室必不會虧待了你。哪怕官至一品、世襲爵位,也是某人一句話的事。隻是有一件事還需問上一問,萬望你實言相告。”
未衷立刻道:“陛下請問。小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齊梁緩聲道:“你所獻之曲,我與三位真人一並看了。層層疊疊,愈去愈深。但到了盡頭,卻無回轉餘味,似乎戛然而止。寡人是想問你,你所得舞曲,可是全璧?可否有甚殘缺下文一類?此事至關重要。”
“若是無有,就算是知道線索一類,也請你一並告知寡人。”
齊梁親自觀摩齊玉清演法二日,隻覺觀其規製道理當是如此;且從實效上看,操練這一門《八部瀾舞曲》固然能夠令齊玉清定境時的綺念幻境消弭七七八八,但似乎尚有一線殘念,頑固仍存。縱是多次演練,也是一樣。
若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最終依舊差了一線,那就不美了。
齊梁發問後,麵容神色,分明包含期待。
未衷卻是麵露惶恐,連聲道:“還請陛下恕罪。昨日所獻,的確不是全本。小民這裏,還有這道舞曲的最後一卷。”
齊梁聞言,不怒反喜,大笑道:“那你為何不一並獻出?你放心,私人財物,寡人絕不強取。要甚賞賜,可以加倍賜予你交換。”
未衷連忙道:“不敢索要賞賜。委實是因為若是一並獻出此卷,反而因誤會而得罪,以為對公主不敬。”
同時自袖中取出一道卷冊來。
這前後兩卷經文,乃是現實世界中《十二上玄經》的正文秘法點化。雖無甚神通妙用,但未衷自信元初玄境中的任何人,皆不能窺破其本源。
齊梁打開一看,不由啞然。
原來,這最後一段舞曲,竟是二人合舞,類似於修道途中“正反歸元”的法子。
同時明白了未衷所言之“誤會”,大約是被人誤認為有非分之想。
齊梁紅光一閃而逝,立刻將此卷收入懷中,高聲道:“你做的甚好。”
光影幻變,身軀已驀然消失。
未衷所獻剩餘一卷舞曲,並非先前藏私。《四引導法》中獨立部分的功法,未衷已盡數獻了出去。隻是單純的這一步還不夠;那步法運完之後,尚有一個《引歸》的過程,乃是和一位體質正常的弟子,足踏陰陽,完成一次合練。
這便是未衷方才所呈的這一卷了。
兩個時辰之後。
庭院之內複見光影一瞬,未衷本以為是齊梁去而複返,沒想到來的卻是齊玉清。
她這瞬身之法,竟是和元嬰修士不相上下,明顯是倚仗了什麼非凡寶物。
未衷上前一禮,道:“公主殿下有何見教?”
齊玉清柳眉一彎,凝視未衷許久,卻不說話。
好一陣之後,麵上忽然泛起笑意:“解鈴還須係鈴人。”
“父皇自你這裏取了末卷合舞的圖譜,本宮便立刻尋了數人來試探。無論是身負道行不通舞律的,還是能歌善舞卻身無修為的,亦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的。卻無一人能稱心合轍。此舞終究不成。”
“本宮念頭一轉,便想到了你這裏。”
“不如你與我來雙舞一曲?”
言畢妙目一眨,竟有些躍躍欲試的期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