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此物原本就是自己的故物,此刻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
她所習得的那神通,二主七從,內壯氣機,外養精神,看似已經是無限圓滿。但是一人存之於世間,不僅僅是獨立的個體。天時地利,氣運所鍾,委實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如同一葉孤舟行走於大海之上,將此舟鑄造的足夠大、足夠堅固,自然抵禦風雨之力就愈強。然而若是遇到千百年難得一見的風浪,照舊能將其傾覆。
但若是一舟能夠保證自己時時刻刻風調雨順,哪怕本身規模小些,卻反而更加安全。
此法門之後半段的“不壞”之功,並非是自己的防禦力陡然又提升數倍,刀槍水火不侵;而是其步履之間,極自然的就能順天應人,契合無常,將一切意外災劫阻遏於無形之中。
聽未衷意氣奮發的將此中妙意講述一遍,歸無咎緩緩點頭。
如此所得,方才配得上“功德圓滿”四個字。
惜呼這“圓滿”似乎僅限於在元初玄境之內。若是回到紫薇大世界,此中氣運加持,又能留下幾成?莫非要此地當成長久修持之地不成?隻是聽未衷所言,《十二上玄經》上下兩卷圓滿之後,似乎永別此境,既無必要,亦無門徑故地重遊了。
正如此想,未衷忽地麵露怪色。
歸無咎關切道:“又有何變故?”
未衷搖頭道:“不是變故。是除了內外氣運相諧之外,得了此物,還有一樁額外好處……倒是可以當成神通道術來使。說來也巧得很,如此法門,倒是和四哥你的一門法訣有異曲同工之妙。”
歸無咎細問究竟。
未衷撫摸著掌心的這塊圓石,道:“除卻氣運加持外,此物仿佛是定位元初玄境的‘一界之心’,其與元初玄境的聯係極為緊密,像是有一張無形的彈弓以為牽引。小妹有一種感應,哪怕身在界外,隻要神意激蕩,此物就能立刻令你回返元初玄境之中。將其煉化之後,這一特性自然會保存於小妹的‘明輪’神通之中。”
“小妹依稀感到,神通大成之日,若身在紫薇大世界,隻消心中默念,然後走出七步。便能遁身於元初玄境之內。”
歸無咎神色一動,沒想到此法還有如此妙用。
未衷所謂的“相似”,顯然是說和自己的真幻間本身像之法。
果然,未衷道:“可惜此法雖佳,終究需要走出七步,故而更適合用於有所準備之下的退藏秘手。若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救急,倒是效用大減。不及兄長的真幻間本身像念動即至。”
歸無咎微笑道:“這倒無妨。待為兄破境功成之後,護持七步,又有何難?”
其實他的真幻間本身像同樣也需要心意引動,稱不上“念動即至”。為了補足破綻,東方晚晴贈予一道“三花蛻形”之法。歸無咎若是功行更進一步,也可留下空蘊念劍一道,擬化作類似護持法門。
歸無咎轉身一望,道:“走吧。”
這裏到底不比末拿本洲,確認此行的目的已然達到,這片慘淡之地,自然沒有任何值得流連之處。
當即歸無咎氣機一起,護持著未衷自那狹小空間通道中回返。
出境之後,一見眼前景象,歸無咎與未衷都是怔然。
入境之初,這裏分明是天氣晴朗,風和日麗。但是一進一出異常順利,分明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再看此間之景象,竟是狂風大作,暴雨如注,赤色雷霆連綿不絕。
放出神意感應,不止是阪藏國臨濟城,神意拓展至千裏萬裏乃至十萬裏之外,皆是一般景象。
似乎整個元初玄境,都因此天象大變。
歸無咎隱有所悟,這大約是此界的“氣運果”被人取走的緣故。
正自沉吟,歸無咎心念一動,忽然感到臨濟城西北三百餘裏的一道險峰中,似乎有一道禁製打開,然後一強一弱兩道氣機,悄然隱現。
原來在這眼皮底下,也藏有修道人的洞府。
歸無咎一道劍意放出,宛若神目,自那山腳下劃過。分明望見氣象非凡的一人,身後跟隨一位弟子,興致極高的向北而去。
歸無咎暗暗納罕。
這元初玄境,也實在是忒小了。
那兩人,赫然是季劄和丁紫岱。
季劄素有城府,如今昂揚奮發之氣彰顯於外,縱然天降暴雨亦熟視無睹,不難猜想是修道進境異常順遂的緣故;說不定距離那一步也沒有多久了。
歸無咎心中一動。
因為彼此四人所行方向相反,歸無咎順其自然,也並未刻意上前去招呼。
兩人就此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