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傾顏敲開逍遙山莊大門後隻說為尋她爹汪守義而來,要求見馮逍遙。馮逍遙正與樓望月在內院見上官若水和賀吾,聽報說她來,上官若水先就不安起來,“她怎麼會在這節骨眼上尋來?怕事不單純。”
“你們先別多心,我去見見她再說。”馮逍遙出屋前暗暗向樓望月施以眼色。
“她定是為了賀吾來,說尋她爹不過借口。”上官若水道。
樓望月手撫其肩安慰道:“不錯,她爹何曾到過逍遙山莊?這麼說自是借口。你不必擔心,我給你的藥喂食百日後再厲害的人也會喪失全部記憶,到那時還不是你說什麼是什麼。眼下你隻需避開所有耳目,找個安妥處靜靜等過百日即可。你幫我救出弟弟,我定助你得償所願。跟我來吧。”樓望月帶上官若水和賀吾從臥室的床板下秘洞口入,去得卻不是先時囚林飄颻和她們的所在。拐了三個彎後到得一室。室內有桌椅、臥榻。此室對麵還有一室,布局幾同。
“你同賀吾先在此處屈住白日,我會定是送吃食進來。你若有需要可拉動那條繩子。”樓望月手指壁上穿石而過不知通向何處的一條細繩,“繩拽鈴響我會在上麵聽到來見你。”原來那繩子的一端係有一鈴,懸於樓望月床頭。
時至今日上官若水隻有聽之任之,誰讓賀吾在她心裏的重量超出了一切呢?
“我爹肯定在你這裏,你就別瞞我了,我要見他!”汪傾顏瞪著馮逍遙不依不饒。馮逍遙見瞞不過,躲不過,微微一笑道:“丫頭脾氣還挺倔。不錯,你爹是在,可他現在不能見你。我和他有約在先,不到時候不得打擾他。不然你先在莊裏住下,尋得時機我便告訴你爹你在等他。”
汪傾顏應下,卻也擔心起汪守義安危。因問:“我爹離家已久,一直在你這裏?所為何事?”
“沒你爹允許還是不說什麼事為好。我讓人為你安排住處,你先歇著。”馮逍遙起身向旁邊的侍女示意後匆匆去了。那侍女便將汪傾顏帶到一客房,備了茶點。
汪傾顏早已心如熱鍋上的螞蟻,待那侍女一去她後腳就離了那屋經向許愁院裏去。
許愁正站在院裏不住向門外張望,等著前去打探消息的侍女來回她莊裏來了什麼人。忽見汪傾顏進來臉色由怔變怒,又由怒變喜迎上兩步迫不及待問:“你來了?有沒有見到我蘭兒?你和你姐姐說過會保我蘭兒平安的。”
汪傾顏見他幾月不見形如枯槁,正不知何故,震驚不已時,聽她此問心下頓明。一邊相攙一邊問:“馮蘭若一直未回嗎?這幾月我也心緒煩亂,無心其它,並未見過她。想來有薑姬作陪不會有事。小孩貪玩也是常事,總會回來的。”
許愁再一次失望,推開汪傾顏,淌著淚道:“你們都是說話不算話騙人的,就連你的身份當日都沒以實相告,事後我才聽說你是姓汪的,並非鳳凰堡的人。你們都在利用我對逍遙山莊不利,今日我再不受你蠱惑!”
“當日是我有錯。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對你並無惡意,夫人心慈還請再幫我一回,它日若有馮蘭若消息我必報之!”汪傾顏懇切道。
許愁正待回話一二,侍女走了來,見有外人在欲言又止。許愁今時今日滿心唯有女兒,哪顧得其它?徑問:“是什麼人進了莊?”那侍女回道:“我悄悄向後院的紅兒打聽到莊裏先來了一男一女,去了五夫人那裏。後來聽門上說還有一女子也進了莊。”說著看向汪傾顏。許愁會意,又問:“先來那一男一女是誰?”侍女搖頭,許愁就讓侍女去了。
“你知道他們是誰對不對?”許愁向汪傾顏道。汪傾顏思慮片刻還是說了實話,“應該是鳳凰堡的上官若水挾持了賀吾。還請夫人助我救人。”
許愁臉上有一絲冷笑,“真是傻,為一個男人值得嗎?你們之間的糾葛我早聽說了。我勸你別管那賀吾的好,他心裏沒你。”
汪傾顏臉紅得一紅,“我救他不為我自己。他已成婚,我隻是不能見他被卑鄙小人玩於鼓掌,不能看飛花姐白白喪命。”
“納蘭飛花死了?”許愁驚目圓瞪。當日莊內小住時納蘭飛花溫婉美麗的小臉猶在眼前,說她已死實不願相信,且“死”之一字讓許愁心顫。
“是上官若水殺了她,就為了能得到賀吾。求二夫人慈心助我。”汪傾顏一臉懇切。許愁抹抹淚歎一句:“怕是我也不能為力。”
“幫我打聽出賀吾的下落可好?”汪傾顏道,“你若不幫忙我也要救他的,哪怕是死!”
許愁凝視汪傾顏片刻道:“你到廳裏等我,我去去就回。”汪傾顏欣然。
許愁憑著此時一臉的憤慨,不顧一切徑至樓望月院內。在平日她是不敢隨意進這院子的,這次她甚至徑自推開了樓望月的房門。屋內的樓望月和馮逍遙驚道瞠目。
“你來做什麼?門也不叫,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無!”馮逍遙不滿喝道。
許愁未語眼先紅,身子也開始微抖。馮逍遙看她為失女痛到脫形心內一酸,語氣軟了下來,“快回去吧,一會兒我去找你。”
“逍遙,以前我們莊內是歡樂祥和的,自??????”許愁想說自樓望月來後就全變了,話到嘴邊還是咽下,頓了頓道:“隻要全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衣食無憂就夠了,不要再與人爭,不知足了好嗎?振南的事早該了了,你就放過賀吾,不要再與歹人為伍,為我們蘭兒積福,說不定她會早點回家。”
不待馮逍遙開口樓望月微微笑道:“姐姐這話讓人摸不著頭腦,誰不肯放過賀吾了?你可不能錯怪馮哥。”
許愁瞥樓望月一眼,“你們不用誆我無知婦人。上官若水和賀吾進了莊,我看到了的,他現在人在哪兒?”
馮逍遙的臉陰冷了下來,欲待發作。樓望月道:“姐姐怕是隻看到他們進來沒看到他們離去,不可冤枉了馮哥。”
許愁不信,看向馮逍遙,“你可以隨便搜看,反正是在自己家,搜完了就回你院裏。我為莊裏的事已經夠頭大了,你還不知體諒,讓我煩心!”馮逍遙埋怨。許愁不像往日怯懦,真個一間間把樓望月院內屋舍搜看了一遍。樓望月冷眼旁觀,笑而不語。馮逍遙卻一臉不悅。
沒有找到賀吾,許愁離去時道:“樓望月,馮逍遙和逍遙山莊遲早毀在你手裏。我找不到不能說明賀吾就不在,你心裏有數。”
樓望月待許愁去後向馮逍遙道:“你不會也這麼想的吧?”
“我在想許愁無端尋事,必不單純。她不在賀吾剛到時找來,卻在這會兒尋上,定是有人挑唆。”馮逍遙道,“八成是那汪傾顏。還說找她爹,不過是為了賀吾那男人。我們且看著,諒她已小丫頭成不了事。”樓望月嘴角稍稍牽動,若有所思。
許愁回到自己院內告訴汪傾顏沒有找到賀吾時,汪傾顏慌了,“怎麼可能沒有?密室,一定在密室。我聽說逍遙山莊有密室的。密室裏你有沒有找?”
“密室我從未見過,縱有,我也進不去。”許愁道,“你去吧,我隻能幫你這些了,以後逍遙山莊的命數如何我也顧不得了。”
汪傾顏牙一咬,心一橫,快步離了許愁那院。她的火爆脾氣忍不了也沉不住氣,定要與馮逍遙當麵對峙,直向樓望月院裏去。莊內人見她麵生,徑向裏闖,漸漸有人上去相攔。竟是攔不住,動起手來。到得易水清院內時汪傾顏已被十數人圍鬥,向不得前。打鬥聲很快引來了裏院的樓望月和馮逍遙,後麵跟來一人卻是汪守義。汪守義見女兒被圍攻躍上前阻擋。馮逍遙喝聲“住手”莊內那些人都停手侍立一邊。
“爹,你果然在這裏!”汪傾顏眼裏的不滿和憤怒讓汪守義一時有些惶然,“傾顏你有沒有受傷?可是尋爹來了?我不過才離家一月餘你就不安分,你娘可知你出門?”
汪傾顏拉著臉,“你還知道有妻女嗎?我來是為了賀吾,他被上官若水帶來了逍遙山莊。上官若水還殺死了納蘭飛花,十惡不赦!”
樓望月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她以為上官若水做得滴水不漏,再不想竟留了這樣的麻煩。納蘭飛花被殺,振南豈會善罷甘休?汪守義在汪傾顏說到上官若水和賀吾時早已留心馮逍遙和樓望月的神情,隻作事不關己狀,對汪傾顏道:“振南的事與我們無關,賀吾做什麼全不為你,你何必為他不顧一切?怎不顧忌為父的感受?你可是我和你娘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姓賀的為你做過什麼?聽話,跟爹回去。”
汪傾顏紅了眼,“我一直以為爹是正義的,善良的,心護天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沒想到你一再讓我失望!賀吾和納蘭飛花都是我的朋友,為他們死我也認了!”說著瞪向馮逍遙,“你敢說賀吾不在你莊裏?”
“真的不在,他們來給內子捎了句話就離開了。不信你可以隨便搜。”馮逍遙道。
“我要進密室看看。”汪傾顏道,毫不客氣。汪守義想要攔阻,情知自己女兒的倔強,張了張口終未出聲。
馮逍遙向樓望月道:“你帶汪姑娘到密室看看,我和汪堡主有話要談。大家也都散了吧。”眾人頷首而去。樓望月帶著汪傾顏進了裏院,汪守義心下是擔憂的,為顯膽識隻作淡然,隨馮逍遙去了他的書房。
因常入洞口已封死,樓望月帶汪傾顏從後院屋內床下另一入口進密室。進的是先時關林飄颻幾人的所在。樓望月為使她死心一進密室逢門必開。汪傾顏一間間洞室搜尋著,直到再無去處。哪有賀吾身影?她用懷疑的眼神盯向樓望月,“你到底把賀吾藏哪了?”
“你不信我,我說什麼也是白費。”樓望月微微笑著,美麗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不誠。汪傾顏有些慌了,環顧四下,忽然放聲大喊:“賀吾你在不在?回句話給我。”,“上官若水卑鄙小人!有本事當麵較量,你不能毀了賀吾!”??????
樓望月心有不忍。她也為在乎的人緊急如焚過,此情此景感同身受。可想到對上官若水的承諾,想到上官若水同樣的癡心,她糾結過後還是選擇了隱瞞,“汪姑娘,別喊了,他們真的走了。上官若水為賀吾機關算盡,豈會讓我逍遙山莊輕易握於掌中?她是帶賀吾越牆去的。去路茫茫,天下之大,無處可尋。我勸你放手吧,不必為一男人毀了自己一生。你爹還等著你呢,跟我出去吧。”
汪傾顏不甘亦無奈,有些頹然地呆立在原地。樓望月想要再勸說兩句,讓其動搖,隱隱聞到有燒焦的味道傳來,駭然,忙忙尋味探究竟。汪傾顏亦聞到,以為有所獲,緊緊剛上樓望月。
那煙從裝有蘇繡的洞室冒出,樓望月驚叫一聲衝了進去。地洞是蓋著的,煙從縫隙不斷彌漫開來。起先是濃黑的,樓望月慌忙啟動機關,洞蓋開處大團濃煙湧出,很快將整間洞室填滿。目不可視,鼻不可吸。樓望月急惶拉響機關通知外麵,並且因不支欲退出那室。汪傾顏不知就裏,就還道賀吾有難,一把拉住樓望月,不顧嗆咳叫道:“賀吾在下麵是不是?”
“他不在,是那些蘇繡。你快跟我出來!”樓望月將汪傾顏向外拽。汪傾顏猶有不信,“你別騙我!”樓望月用盡全力將其拉到外洞煙稀處,“沒騙你!”她臉上的驚慌使汪傾顏信了。若非那些蘇繡,何事能讓她如此緊張,甚至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