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一如往昔(2 / 2)

孟子聳聳肩,不再說什麼。也許,他真的心急了點。

紅燈換綠燈,司徒踩下油門。安然取出手機,撥了一串號。司徒伸手搶過手機,關掉。

“你幹什麼?”

“不讓你打電話。”

“你都不知道我打給誰!”

“你姐姐。”司徒毫不含糊地說,好像未卜先知似的。

“那也不關你事啊。”

司徒笑笑,“你姐姐現在不適合使用任何有輻射的電子產品,包括手機。你要是買了什麼香水啊,化妝品之類的東西當禮物給你姐姐,我勸你趕緊扔了它。任何含化學物質的產品,你姐姐概不能用。不過這些呢都隻是暫時的,如果保質期能超過十個月,你就代為保管吧。”

“姐姐懷孕了?”安然的心怦然一跳,興奮地喊起來。

“有兩個多月了,”司徒看看她,“恭喜你要當小姨了。”

安然欣然笑起,姐姐是幸福的,她告訴自己。這也就意味著,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去選擇,選擇三年之約的最後結局。

莫非把孟子送回家,放下行李後,孟子首先開啟了實驗室的大門,走進那片白色的空間,看著冰棺中沉睡的生命,孟子竟有一種害怕失去的恐懼。不死,隻是生命的暫停,而他,要的不是這個。

司徒送安然到家後,幫她把行李搬到屋裏,就離開了。司徒離開時臉上的笑容怪怪的,安然也沒太在意。她走進臥室,疲倦襲擊她柔軟的身體,她倒在大床上,很快便睡著了。

這一覺很長,似乎跨越了時空,跨越了遙遠的距離。醒來時,不見了堆積待整的行李包,不見了籠罩塵中的晦暗,不見了空蕩無聲的清冷。風吹起的窗簾邊,是一個孤傲的身影,麵朝夕陽,光線勾勒出他成熟的輪廓。隔著一片瀉進窗戶的昏黃,他們彼此凝望。約定,從未如此美麗。

“你什麼時候來的?”安然驚訝於自己的若無其事,又或者,她早已預見了這種毫無預示卻又命中注定的相見。

“我一直都在,”那人撩開窗簾的一角,讓夕陽的紅蔓入屋內,“隻是你太累了,沒有發現我。”

“我睡了多久?”一旦對話開始,問題反而從容了許多。

“五六個鍾頭吧,”傅君澤抬眼看看鍾,“確切地說,是五個小時三十四分鍾二十七秒。”

臥室的鍾根本沒有秒針,連分鍾的刻度都找尋不見。安然低著頭,任憑披肩的長發遮住臉頰,遮住兩旁的視線。“你就一直這麼等著?”

“是,等著,一直。”君澤一語雙關。

安然凝望他很久,忽然淡淡地一笑,“我們的三年之約,到今天我已如約而至,所以,你的等待到今天就不必繼續了。”

君澤的眼中掠過一絲惆悵,那是失落與害怕的混合體,仿佛三年的等待正在漸漸化為泡影。

安然轉身走到窗邊,“我覺得,自己就像攀附著鬆柏而生的綠蘿,總抱怨鬆柏粗糙的皮膚磨傷自己細嫩的枝條,埋怨鬆柏招展的闊葉遮擋本屬於自己的陽光,氣惱鬆柏饑渴地汲取分享了本就不夠用的水,不滿鬆柏直上雲霄的枝幹拖倦了自己永無止境的攀爬。突然有一天,綠蘿離開了處處不是的鬆柏,獨自流浪,茫然尋找著可供棲息的懷抱,卻驚懼地發現,原來沒有了鬆柏,綠蘿,就沒有了生的夢。於是,綠蘿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鬆柏的身邊,輕輕地問一句,鬆柏之心,是否一如往昔?”

君澤眼中的惆悵突然凝結,隨之淡薄散掉,明亮又重新點綴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