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議遣都護(1 / 2)

大漢中興以來,昔日的草原霸主——匈奴經過內亂、天災等連番打擊,雖然已經漸漸不複當年的聲勢,但卻依然在帝國的北方維持著相當強勁的實力,草原乃至部分西域仍是匈奴為尊的地方。

西域本來在前漢時就已經內附,受到西域都護的節製,後來中原發生大規模動亂,漢廷無暇顧及西域,諸國又因為遭到王莽貶爵而心生怨恨,便紛紛轉投在趁勢西進的匈奴麾下,西域也因此與中原暫時斷絕了交往。諸國之中惟有莎車國最為強盛,不肯依附匈奴。

莎車國王延在前漢孝元帝的時候曾經在京師當質子,因此愛慕中原文化,仿照漢家製度治國而使國家變得強盛,他感恩戴德之下,便常常告誡子孫要“世世代代侍奉漢家,不可背棄”,死後被中原諡為忠武王。

建武初年,其子康在沒有漢廷的支援之下,繼續率領鄰國抵禦匈奴的攻勢,擁衛著故都護的吏士、妻子等千餘口人,並檄書河西,探問中國的動靜,自陳思慕漢家。此時的中原卻尚未一統,還無力經營西域,於是在建武五年(西元29年),河西大將軍竇融便承製立康為漢莎車建功懷德王、西域大都尉,使其代漢廷掌管西域,五十五國全都歸其轄領。

建武九年,莎車王康去世,被諡為宣成王,他在曆史上是被漢朝予以諡號的兩個國王之一,另一個獲得這項殊榮的就是他父親延了。之後他的弟弟賢繼位稱王,發動兵馬攻破了拘彌國、西夜國,皆殺了他們的國王,而立其兄康的兩個兒子為王。

建武十四年,莎車王賢與鄯善王安一塊兒派遣使者到京城進貢,並有“西域為匈奴重斂所苦,皆願歸屬漢,請恢複設置都護”雲雲,天子劉秀以天下初定為理由予以婉言拒絕,隻是命蔥嶺以東的諸國都歸賢管轄而已,於是西域從此開始再度與中原朝廷來往。

建武十七年,賢又遣使奉獻,再度請立都護。天子劉秀與大司空竇融商議後,認為“賢父子兄弟相約事漢,忠誠之至,應封賞名號以鎮安其心”,於是便賜予賢西域都護的印綬,以及車、旗、黃金、錦繡等物。敦煌太守裴遵知道後上書反駁道:“夷狄不可假以大權,且如此做還會令諸國失望。”天子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便改賜賢以漢大將軍的印綬,並要求收回都護的印綬。雖然大將軍的職權遠在都護之上,但西域諸國卻隻承認都護,這個倒也不能怪人家死心眼兒,這叫心眼兒實,因此莎車使者不肯交換,裴遵便迫而奪之。賢因此開始對漢室心生恨意,卻仍然詐稱作大都護,移書與諸國,諸國信以為真,便盡皆服屬,稱賢為單於。賢從此更加驕橫,對諸國重求賦稅,並數次攻打龜茲等國,諸國都因此而感到愁懼。

建武二十一年冬,車師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六國一起遣子入侍,貢獻其珍寶,等見到天子時,都流涕稽首,希望求得都護。天子因為中國初定,北疆仍然多事,皆遣還其侍子,僅僅是厚加賞賜而已。當時,莎車王賢感覺自己英明神武、兵強兵壯,便想兼並西域,於是攻勢越來越猛烈,諸國聽說都護不來,而侍子也都被遣返了,簡直要被嚇死了,便向敦煌太守傳書,希望能將侍子留下來給莎車看,使其認為侍子既然被留下,都護也很快就會到了,但願其會因此而暫時罷兵。裴遵據實上奏,天子許之。

未久,賢知道都護不會來,便寫書文給鄯善王安,令其斷絕通漢之道,安不聽並殺了他的使者,賢大怒,發兵攻打鄯善,安迎戰,兵敗後逃入山中,賢殺略了千餘人而去。同年冬,賢又攻殺龜茲王,因此兼並了龜茲國。

鄯善、焉耆等國的侍子長時間待在敦煌,卻又於事無補,憂愁思鄉之下,皆逃歸故國。建武二十二年初,鄯善王上書說:“願再次遣子入侍,更請都護,若都護還不來,就隻能投靠匈奴了。”

天子本想讓他們自便,皇太子劉莊進諫道:“秦末以來,匈奴稱雄於北疆,奄有西域,恃其強橫,時常寇邊,為中國大患。孝武帝、孝宣帝及孝元帝耗費無數錢財人力,用了近百年之功,方才收服西域,折斷了匈奴這條右臂,後來更有陳湯、甘延壽萬裏建功,擊斬郅支單於,西北邊疆賴此有了數十年安寧。後來新莽亂政,貶抑諸胡爵位,致使西域離心,匈奴呼韓邪一脈也複叛而西略,當時唯有莎車王父子兄弟等心屬大漢、斂眾抗拒。中興以來,諸國更是多次遣使歸附、求請都護,陛下皆以中國初定為由不許,數年前更因都護之稱,使莎車王怨叛,攻並諸國。西域局勢混雜,遠離中原,當此國力疲敝之際,似乎不宜幹涉;但如今莎車與漢不睦,匈奴也曾助盧芳叛漢,二者皆號強盛,威淩西域,若一旦並勢,攜諸國之力寇邊,則北疆自遼東至敦煌,便無寧日了。因此,不如遣良將乘間製衡,禦敵於國門之外。”

皇太子本叫劉陽,生於建武四年,臉型下方上尖,頸項赤色,與傳說中的堯帝類似。異常地聰慧,十歲時便能通曉《春秋》,天子對此也感到驚奇,少年時期更是才略出奇,曾多次對國事提出真知灼見,如“洞悉度田內情”、“遙斷敵情”等,言無不中,於建武十九年被冊立為太子,改名劉莊,當時的樂人用詩歌四首來讚揚太子之德:其一曰《日重光》,其二曰《月重輪》,其三曰《星重輝》,其四曰《海重潤》。